刘雁声也很认可这种推测。
();() 毕竟,自前朝李中堂兴起“官督民办”的保险行业以来,纵火、杀人骗保的案件,向来屡见不鲜。
可江连横却皱起眉头,嘀咕道:“不应该呀,梁柏林是个体面人,家里根本不缺钱,犯得着来这一套么?你们不知道,在我老家,南王北梁,这俩人最富,难不成这几年颓了?”
“什么事儿都有可能。”胡小妍说,“咱俩离开辽阳都十年了,这中间又是打仗,又是闹革命,更新换代,有人起来,就会有人倒下,这还用说别人么?”
李正西清了清嗓子,却说:“道哥,会不会是营口的佟三儿在整事儿啊?我总感觉,咱们跟他的合作,不是很牢靠。能不能是他把咱们用在乔老二身上的招,反用到咱们身上了?”
“不会。”刘雁声忙说,“我今天晚上刚回来,佟三爷也因为这事收不到货款,看样子比我们还着急呢!”
“逼事儿真多呀!”江连横不禁感慨。
胡小妍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有什么都顺风顺水的?既然都有可能,咱们就一样样排除就好了。”
刘雁声却说:“问题是,现在梁掌柜那边催着要咱们赔钱呢!”
“跟我要钱?”江连横靠在沙发上,冷哼一声,“?问问他,我给他俩眼儿炮要不要?不够还可以给他添个腚根脚。”
闻言,胡小妍眉头紧蹙,却说:“小道,咱们现在是在做生意,你别老来这一套。”
“媳妇儿,这你可就说错了!天底下有哪个保险公司不赖账的?不赖账咋挣钱呢?”
这一回,江连横倒是说对了。
保险行业的精髓,无外乎三个字――耍臭赖!
报纸上漫天飞的骗保案件被侦破,谁知道有几个是真骗保,有几个是保险公司暗中做局?
胡小妍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果在刚开始时,就开始搞耍无赖这一套,生意必定无法做大。
众人陷入一片沉默。
江连横思忖许久,最后一拍大腿,却道:“要不,我明天先去找宫田龙二问问情况,谁让这铁路是人家的呢!他要是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就再去辽阳跑一趟。”
……
……
娥眉月缓缓爬上中天,浅浅的一弯,几乎看不到任何月光。
夜下无风,但土台村东口,却有一阵细微的“沙沙”声由远及近。
石二垄双臂抱架,急慌慌地倒腾着腿,三步两回头,鬼鬼祟祟地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时间不算晚,但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村子早已经一片漆黑。
他抬起头,顺着铁路两旁的光亮,远远地朝南边望过去,却见省城和商埠地周围,跟城郊农村全然不同,正是华灯初上,载歌载舞的时候。
那叫夜生活,只有城里才有,只有有钱人才配享用,而他们这些佃农,永远只是活着。
“等我有钱了,我高低也去享受享受!”
石二垄一边朝着远方的灯火走去,一边自顾自地小声嘀咕道:“凭啥我就得一辈子种地,他们就吃香喝辣的?给别人当狗,谁爱当谁当。呸!贱骨头!”
“我也要当人上人!”这厮仿佛魔怔了一般,不停地自言自语,“小鬼子,都他妈死去吧!对,等我有钱了,我就叫个东洋的窑姐儿!嘿嘿,为国争光!”
石二垄越说越起劲,人醒着,梦却坚决不能断。
();() 直到行至村东口的歪脖老杨树附近,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才打断了他的痴想。
“哎!干啥去?”
声音从老杨树底下传过来,吓了石二垄一跳,赶忙往旁边躲了两步,疑神疑鬼地问:“谁、谁啊?”
“二垄子吧?”那声音回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