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江少侠息怒,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你多多包涵。”佟先平接着说,“说实在话,我不想跟你结仇。你我都是线上的合字,乔启民不开眼,铲了他,也算是踢了一个外人。同在江湖,以和为贵。江少侠如有什么不满,佟某一律先行道歉。那依你的意思,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 不想结仇是实话,否则就不会有那张字条。
要是没有那张字条,以江连横的脾气,今天也绝不会坐在这里。
非敌非友,亦敌亦友,全看双方头领如何处理。
江连横淡淡地说:“红药的生意,太扎手,有一天没一天的,没个准信儿。我岁数小,性子野,不爱干受制于人的买卖,没劲!而且,我要是跟你进货,跟那些开药铺的老登有什么两样儿?”
货源不在自己手上,今天有、明天无,那就是让人掐住自己的财路,心里永远没底。
佟先平问:“药,你不要,那你想咋样?”
“我要直接分红。”
佟先平嘴角一抽抽,旋即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歪嘴杨会意,当下便厉声斥责道:“简直是胡闹!江连横,你以为你是谁?铲了乔老二,就指望着直接抽水分红?你想得倒他妈挺美!”
江连横瞄了一眼歪嘴杨,没有理会,而是直接看向佟先平。
“佟三爷,我帮你铲了乔老二。现在,营口的红药生意,你一家独大,就算荣五爷想再扶持一个人来制衡你,那也需要时间培养。中间这段时间,你得了多大的利,你比我更清楚,但绝对不止十箱红药的利润。”
“那又咋了?”歪嘴杨接茬儿道,“江连横,你别忘了。乔老二在营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士绅,没有三哥帮你在官面上疏通、打掩护,你真以为你能干干净净地抽身?”
江连横笑了笑,却说:“你们帮我打掩护,实际上就是帮你们自己打掩护,这份人情,我可不领。”
“你他妈爱领不领!”歪嘴杨骂道,“小子,我再提醒你一遍,这是营口,不是奉天!”
江连横神情一凛,乜了他一眼,冷声道:“我知道这是营口,不然,你觉得你为啥还能活着?”
歪嘴杨愕然,先是看了一眼佟先平,接着又说:“你不用在这耍横,想直接分红,门儿都没有!”
江连横见状,不由得朝前探了探身子,却说:“佟三爷,咱是个讲理的人,你不想抽红,我也理解,但我要分的,可不是你的油水。”
“哦?”
佟先平似乎终于从愣神中缓了过来,却问:“那你要分谁的油水?”
一经变通,谈判再次重启。
江连横伸出手,把玩着桌面上刚才崩裂的茶阵残片,说:“我要抽所有买家的油水。”
佟先平问:“怎么讲?”
“营口是个好地方,水路码头,货运往来无数。”江连横笑道,“实不相瞒,老弟我想在这开家保险公司,主营运输保险,可这人生地不熟的,买卖必定不好干,小蛇太多,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营口,所以――”
“让买主投保?”佟先平打断道。
“不错!佟三爷,你现在一家独大,但凡是从营口出去的红药,都得经过你的手,如果你要求他们必须投我公司的保,才能供货,否则就不给。这样的话,老弟的生意,自然也能跟着红火。”
佟先平眯起眼睛,问:“你这是想跟我捆绑挂靠?”
江连横摇了摇头:“单保这一份货运,太小。但老话说,万事开头难,我一家刚成立的保险公司,想要起步,总得先揽一单生意吧?而且,以后就算荣五爷再扶持一人来营口,我也可以配合你打压他,咱们这是双赢,怎么样?”
();() “想法不错,可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你以后的货,就别打算经过奉天。”
说完,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双方各自的小弟,屏立身后,神情戒备,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抬起胳膊,把手横在胸前,看那剑拔弩张的架势,似乎随时将要发生火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