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宽袍大袖一挥,自顾自在一边跪坐下来,口中道:「来此讨清静,不必多礼。」听他这么说,本欲行大礼的程玥宁也就从善如流地施了常礼,微笑颔首,以示礼貌。
福王卓奕瑜,当今太子胞弟,自幼体弱多病,年已弱冠尚未婚配,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别苑养病。
看他发虚的脚步,程玥宁猜测传言不假。
卓奕瑜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点笑意,「安远伯府的大姑娘,久仰大名啊。」
「让王爷见笑了。」程玥宁知道对方所指为何。自打她进京,灵堂揍兄、代父休妻,哪一件不是引得轩然大波,议论纷纷?
但她问心无愧,不怕直面他人的严词相向。
「不见笑,大姑娘事做得爽快。」卓奕瑜笑着夸她。
以为会被人嘲讽,结果却被人夸了,程玥宁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又引得卓奕瑜大笑,笑得太过,进而引发咳嗽,好一会儿才止住,原本苍白的脸色倒是因此带上了几分血色。
这是连大笑都得节制啊,身体状况真是堪忧。程玥宁心下不由大为惋惜,可惜了这一副俊美的相貌。
卓奕瑜喝了几口茶,顺了呼吸,这才再次开口,「大姑娘在京中守孝,不知之后有何打算?」
对方如此开门见山地问,程玥宁也没有藏着掖着,「自是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原来如此。」卓奕瑜心下了然,这就难怪京中会流传着她守孝在府以暴打兄长为乐的言论。
卿本无心恋富贵,奈何富贵枉多情。
父皇将她弄进京,为的原不过是让他们几个适婚的皇子相看相看,尤其属意他。他原本可有可无,他这副残病之躯,能做的不过是留个子嗣罢了,但终究心有不甘,想寻个情投意合的。
席大姑娘纵情恣意,不走寻常路,未见其面先闻其名,那时他便猜出她无意留京。
今日意外一见,看陪在她身侧的齐世子,心中已是了然。
蕙质兰心不可掩,早有慧眼识珠人。
晚了!
他这破败身子果真误事,若非缠绵病榻,本该早日|见,那时或事有可为。
然君子不夺人所好,已有良人在侧,他便只做观戏人。
只是落花已有意,流水尚无心。
有趣!这脂粉堆里养出来的娇少爷,见惯了各色美人,岂料最后却选了朵最不出众的花想珍藏。
他问:「宣城风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