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有限的见闻中,血舍利才是真正可以疗治这伤情的宝物,但可悲的是,仅有的几枚都已被楚嫣红用掉。
奚秋弦见鬼虚影指掌间血痕隐现,便建议银笙带他回巫山。银笙怔了一会儿,抬头道:“去了巫山有用吗?”
他为之一顿,只得安慰道:“天淼父母比我见识多,也许他们知道还有别的解药可以帮你哥哥脱离危险。”
银笙又呆了一阵,眼神板滞,忽而道:“我要带哥哥回冰洞山。”
“怎么要去那里?!”奚秋弦一怔。银笙缓缓侧身,望着濒临昏迷的鬼虚影,“师傅也曾受过何梦齐的焚光掌,在还没有找到血舍利之前,一直都躲在冰洞里。虽然也会不时发病,但凭着冰洞中的寒气,勉强可以镇住体内炙热……”
奚秋弦本来也没有把握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解救的方法,听她这样说了,也觉得要想保住鬼虚影的性命,大概只能先将他送往冰洞山。于是叫来天淼,让他派人快速赶回巫山通报此事。而他们一行,则转道再度往冰洞山而去。
此一路,银笙沉默寡言,除了每天照料着重伤的鬼虚影,偶尔跟奚秋弦说上几句之外,大多数时候都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奚秋弦曾想劝慰,但说了一会儿,她却好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仅有一次黄昏时分,她倚着车壁望向外面,夕阳正一分分地下坠,天际五彩斑斓,有大雁正一边鸣叫着一边飞向远方。奚秋弦望着她的侧影,她却忽然道:“你说,我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人?我又是怎么到了哥哥家里?”
奚秋弦沉吟道:“他应该是真的喜欢着梦芸夫人吧……你师傅说的,未必全是真话。至于你怎么会被方家领养,鬼虚影也不知道么?”
银笙俯身替昏睡中的哥哥盖好了毯子,低声道:“他只知道我是被领养的,其余并不清楚,可能是养父母并不想将这件事情传出去……”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对吗?”奚秋弦道,“你知道他们对你很好,将你看做亲生女儿,就够了。”
银笙紧紧抿着唇,忽而牵扯出勉强的笑意,“但归根到底,还是我害死了他们。”
奚秋弦心中一沉,银笙却又倚着冰冷的车壁,重新陷入了先前的状态。
山水迢递,秋意渐深。当满树黄叶皆已落下的时候,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冰洞山。说也奇怪,这一路上,暗夜盟的人似乎彻底消失,再没人追击其后了。
天淼与天淑甚至猜测是不是何梦齐伤重不治,已经死了。又或者是何梦芸身死,他经不起打击,一蹶不振。但凡此种种,都只是私下揣测,不敢在银笙面前再提及关于何家的事情。
远望山峰,依旧云雾缭绕。但原本鲜妍的花草却多已凋零,唯有松柏苍翠,古木伫立,好似千百年来阅尽风霜,始终不改其本色。
在天淼天淑的帮助下,银笙将鬼虚影背上了冰洞山。山顶空寂,阴云灰白,枯叶在枝头簌簌发抖,满地的碎石似乎也为风吹动,隐隐有声响回荡。
鬼虚影的身子烫得吓人,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睁开过双目,连一口水都喝不下。银笙背着他,攀着天淼系好的绳子,慢慢进入了冰洞。刺骨的寒意萦绕于洞中,银笙虽在之前已经穿上了冬衣,但越往里走,还是越支撑不住。
可她别无选择。
沿着之前走过的路,她重又寻到了那个石缝后的密室。冰凉的石床依旧在,地上的血迹已经黯淡,但还是留下了暗红的印迹。她将哥哥放在了石床上,望着他的脸颊,久久不语。
☆、第六十八章孤山秋尽雨彻寒
日升日落,银笙一直陪在冰洞中,几乎忘记了时间是如何流逝。这冰洞的严寒令常人难以忍受,却使得中了焚光掌的鬼虚影渐渐恢复了意识。
他醒来时,洞中极为昏暗,仅有一支烧了大半的蜡烛还在发着微弱的光。银笙席地坐在石床边,倚着石板兀自出神。
“阿笙……”他吃力地伸出手去。银笙一惊,继而又弯着嘴角道:“哥哥,你醒啦?看来这冰洞真可以救你呢!”
鬼虚影这才环顾四周,“这里就是冰洞?”
“是啊。以前师傅受伤后就一直躲在这儿,所以我把你带回来了。”银笙说着,替他拉了拉身上的薄毯。鬼虚影望着憔悴却又故作轻松的她,缓缓道:“何梦齐没有追来吗?”
银笙摇摇头,“一直很平静……也许他中了两刀,又被天淼射中一目,已经死了吧……”
鬼虚影蹙着眉,忽而道:“奚秋弦呢?”
银笙怔了怔,道:“他身体不好,不能进来。但还没有走,暂住在我以前待的小屋里。”
鬼虚影沉默片刻,想要坐起来,可全身骨骼仿佛被烧灼过一样,稍一动便觉疼痛难忍。他望着银笙道:“阿笙,这世上是不是没有多余的血舍利了?”
“……这,我当初只知道有五枚,但说不定还有别的呢。”银笙支支吾吾道。
他点点头,眼神却有些黯淡。
这些天来银笙很少走出冰洞,直至天淼进来叫她出去,她还是不放心。“有我在这儿看着,你尽管出去吧,少爷在等你。”天淼劝慰道。
银笙这才起身,叮嘱了哥哥几声,随后出了冰洞。她还穿着厚厚的袄子,被白绒绒的皮毛裹着,探身出洞的时候,便望到奚秋弦独自坐在远处的大树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