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山坡间却忽有火光闪动,间杂着凌乱脚步,正朝着这边迫近。荒草晃动,天淼飞掠而来,急切道:“少爷,暗夜盟的人追过来了!快走!”
奚秋弦带着银笙退至山道尽头,回望下方,山石林立。而此时山坡间已传来兵刃交接之声,想来是天淑等人正在拦阻追兵。奚秋弦叫过天淼,“从这里可以攀爬下去,你带着她先走。”
天淼一怔,随即道:“主子不走,我又怎能先行?”
“那你是要大家在这硬拼到底吗?!”奚秋弦少有地怒了起来,将银笙往他身前一送,顾自转身朝着那传来厮杀声的方向走去。
银笙此时才回过神来,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阿弦!”
他的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脸,似是望了她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树影摇动,风声疾劲。一点红芒划破黑暗,如流火般直击向奚秋弦前心。他似是早有预料,袖间银索疾射而出,三枚薄刃叮然作响,带着寒霜撞向红芒。
如冰雪遭遇烈火。“嗤嗤”数声,原本笔直出击的薄刃在空中剧烈颤抖,那红芒一经碰撞更显灼热耀眼,忽而化作火焰,沿着银索缠绕而至,瞬息间便袭至他的指尖。
银索急旋,如火蛇般在夜风中震荡出无数光影。他腕间机关一弹,其中一道银索竟脱手而出,带着火光直飞向隐秘的松林。
此时银笙挣脱了天淼,握着剑奔到奚秋弦身边,才想护住他,却被他推到一边。天淼急忙奔上护住银笙,也就是这转瞬之际,那原先飞去的银索猛然旋回,奚秋弦手腕一抬,另两道银索直击而出。
白光爆炽,碎屑乱舞。
银笙挥剑斩落射至眼前的火点,拉住他的衣袖便往后退。但林间风声顿起,一道人影自暗处斜掠而来,轻轻松松地站在了古树梢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道:“现在才想到要逃,未免太晚了点!”
“她有什么错,何盟主要如此穷追不舍?!”奚秋弦直视着紫衫飒沓的何梦齐,同时抬臂护在了银笙身前。
何梦齐淡淡地扫视了银笙一眼,又举起手中火把,照亮了周围。“哦,原来那个疯女人已经死了。也难怪,受了我一掌,即便逃出也走不了多远。”他瞥着远处草丛间的尸首,漫不经心道。
银笙颤声道:“当年是你带人放火烧了方家,杀了我的养父母?!分明是你妹妹的错,为什么还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我妹妹的错?!”素来从容的何梦齐忽然扬眉,提高了声音,“梦芸有什么错?!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判断?!”
银笙直视着他,愤怒道:“是她硬要缠住我父亲,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师傅虽然性格古怪,但她也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难道不也是拜你所赐?!”
何梦齐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自以为是的小丫头,莫枫何德何能,梦芸是被他所骗,你居然会认为是她缠着他不放!你那个师傅成天妄想,你连她的话也相信,可见愚昧至极!”
说罢,宽袍一展,径直朝着银笙所在之处掠来。
银笙原本是在奚秋弦身边,此时见何梦齐扑来,忽然朝远处掠去。奚秋弦一惊之下想要抓住她,但手指只触及她的袖子,她已拼力纵出,不顾天淼的阻拦,径直逃向陡峭的山崖。
奚秋弦腕间银索飞出,直刺向何梦齐后背。何梦齐身形急旋,银索本已缠住他的脚踝,但他奋力一挣,奚秋弦内力尚未完全复原,但觉一阵猛力冲袭而来,腕间不禁震颤,银索也顿时失了力道。
何梦齐手指一弹,数点红芒散飞出来,尽打向奚秋弦与天淼身边。红芒遇草即燃,天淼拉住奚秋弦飞纵而起,但此时何梦齐已追向银笙,指间劲风乍起,一缕寒意直袭其后心。
银笙本欲将其引开,但还未到崖边,便觉身后如降冰雪,仓惶间一回头,那寒意扑面而来,仿佛重重冰雪朝着她压下。她本已受伤,此时勉强斜掠,仍被寒风扫中,落地时踉跄了几步,便扑倒在地。
何梦齐飞身而下,指掌间杀机顿显。奚秋弦的银索呼啸飞来,扣住他后背衣衫,何梦齐侧身间衣衫尽裂,背上亦为薄刃所伤。此时但听山坡间厮杀声更盛,惨叫不绝于耳,顷刻间又有身影飞奔而上,似是一人带着另一人朝着这边掠来。
“何梦齐,你若是敢动银笙,我就让你的心爱之人死在这里!”声音不高,但穿透了夜色,直落于何梦齐耳中。
他一脚踏着银笙的手臂,霍然回头。火光下,身影斑驳。鬼虚影反手扣住了身边女子的咽喉,女子发髻散乱,妆容半化,脸色隐隐发白。
“你?!”何梦齐双眉紧拧,直视着他,忽而笑道,“你是趁着我出来追击,又悄悄潜回了谷中?”
鬼虚影冷冷道:“我不会傻到与你正面交手。”
“凤千魅呢?!”何梦齐望着满地火光,眼神肃杀,“她跟你是一伙的?”
鬼虚影沉声道:“她的布防又怎能拦得住我?这暗夜谷的一草一木,我都熟知于心。今日你放了银笙,我便不杀何梦芸,否则的话……”他说至此,手中暗暗发力,死死卡住了何梦芸的喉咙。
何梦芸之前被楚嫣红刺伤,此时明显已经不支,鬼虚影又一振腕,手中单刀斜指前方,耀出雪白光亮。这光亮,映在何梦齐眼里,刺得他的瞳仁紧紧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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