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秋弦微微蹙眉,道:“我自然知道,但你这样走的话……”
“不要对她说我回去了。”鬼虚影低声说着,又望了银笙一眼,探身便出了船舱。奚秋弦想要站起,但毕竟行动不便,这稍稍迟缓之间,鬼虚影已经背着单刀点跃而起,如黑鹰般掠过水面,直落上岸去了。
小舟如竹叶轻盈,顺着风势径直前行,岸上飞马疾驰,天淼等人时刻防备着追兵到来。夜深风凉,唯有舟中一点烛光昏黄氤氲,似是带着些许雾意,朦朦胧胧,映出浅浅影子。
因银笙肩后受伤,奚秋弦不敢让她平躺,便将她侧着抱于怀中。小小的身子软绵无力,仅余一丝温热,手心却是冰凉。他见她衣衫尽被鲜血濡湿,便不再给她穿上,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将她包裹了起来。
银笙的睫毛覆在苍白的脸上,密密的,时不时地颤抖,像只受惊畏惧的小兽。
奚秋弦望着她消瘦的脸庞,心中不由恻然。那个害羞易脸红,躲在帘子后不肯出来的少女,与现在这个饱受摧残,心境也日益坚硬的阿笙相比,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同了。
或许是,在雾渡坪分别后,她迫于无奈跟着师傅流落江湖的那段时间内,就已经渐渐不再有幻想了吧?
他低下头,望着她的眉睫,又不由自主地替她拂去了额前散落的发缕。
银笙的眉宇微微一皱,嘴唇轻启,似是想说什么。奚秋弦急忙弯腰贴近她的脸庞,轻声道:“阿笙,不要害怕。”
“哥……哥哥……别走……”她用尽力气,发出喑哑的声音。
奚秋弦怔了怔,道:“嗯,我不会离开的。”
银笙重重呼吸了几下,这才渐渐舒开眉头,倚靠在他怀中再度睡了过去。奚秋弦默默坐在烛影下,抱着她,望向船舱外漆黑的夜色。
山峦沉寂,河水滔滔,船桨一起一落,溅起水声片片。苍茫夜色间,这艘小舟顺风而行,很快便绕过一道山峦,朝着更宽阔的河面驶去。
不知是未被发现还是怎地,至今都无暗夜谷的人追上。即便如此,奚秋弦还是不敢松懈,几乎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形。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他下意识抱紧了她,将垂下的衣衫替她披好。
银笙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近旁的烛火虽不甚亮,但在她看来却很是刺眼。待得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之后,她不由一惊,“怎么是你?!”
奚秋弦望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头脑一片混沌,忍着肩后的剧痛转过脸,奚秋弦按住她,“别找了,鬼虚影不在船上。”
“不在?”银笙倍感惊讶,“那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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