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夜晚理应是冰冷刺骨的,但是黑暗城堡里的每一处都温暖如春,就连露天的城堡场地也是,即使只穿着单衣,也不会感到寒冷。魔法部已经被埃芮汀丝纳入囊中,全英国魔法社会的税收都源源不断流入黑暗城堡的金库,再加上从前在布莱克夫人那里获得的大量财产,埃芮汀丝已经成为名符其实的全英国最富有的巫师了,光是黑暗城堡在维持恒温上一天的花费,就是普通巫师家庭几个月的收入了,这样的大手笔,放眼欧洲也只有埃芮汀丝一人能够承担。
埃芮汀丝带着斯内普走进花园,这里也种满了黑色的曼陀罗,大概是从塞尔温家带出的喜好,埃芮汀丝也对这种阴柔妖异的花朵情有独钟,入冬后的大部分晚上,这里都和深沉的黑夜融为了一体,但今晚圆月高挂,月色皎洁,罔顾季节开放的黑色花朵在月色下因为强烈的对比而更加妖异。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快说。”斯内普走在埃芮汀丝身后,硬邦邦地说。
“为什么要着急呢?毕竟你马上就要自由了。”埃芮汀丝转过身说。
“你说什么?”
“下令关押你的是伏地魔,现在伏地魔已经灭亡,权利的更迭也已经完成,一切尘埃落定,我没有继续软禁你的理由了,如果你选择离开,不论是回凤凰社还是回蜘蛛尾巷我都不会阻拦。”
斯内普那双细长的眼眸眯了起来,漆黑的瞳孔里闪现着戒备和怀疑:
“……我不信你会这么简单放了我。”
“我不仅会这么简单地放了你,还会送你一个大礼。”
埃芮汀丝笑了,她张开手臂,像是在拥抱这整个场地,夜风拂过,荡起她微卷的乌黑长发,她的声音在夜色下冰凉如水,“那天的宴会你从房间窗户里看到了吧?伏地魔仅存的魂器在这里齐聚一堂,除了一个例外——那就是哈利·波特。”
“在伏地魔杀死波特父母的那个夜晚,阴差阳错的,伏地魔被反弹的咒语击碎形体,不到一岁的哈利·波特则在伏地魔自己也不清楚的情况下成为了他的魂器。”
“所以伏地魔复活归来后波特才会时时头疼,甚至能够看到伏地魔的思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灵魂有着联系。”埃芮汀丝说着,收拢了手臂平静地望着斯内普:“我和伏地魔不同,他夺走了你最爱的人的生命,我却决定帮助你守护那个人留下的最后痕迹,你不正是因此才背叛了伏地魔,投入凤凰社吗?哈利·波特身上伏地魔的魂片恐怕已经蠢蠢欲动了吧,这个世上,只有我才能帮他割离伏地魔寄居在他灵魂上的魂片。”
斯内普半晌没有说话,两双漆黑的眼眸互相对视着,许久后,他才沙哑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斯内普教授,”埃芮汀丝轻声说,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斯内普不由抿住了嘴唇,神色变化,“教授还记得我刚入学的时候吗?”不知为何,埃芮汀丝提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她一向平静冷漠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连儿童魔杖都无法使用,全身上下用不出一丝魔力的女孩。所有人都轻视我,蔑视我,认为我只是一个拥有好运气的哑炮……”斯内普以为接下来她会说只有他不一样,但是他在脑子里轱辘轱辘转了一圈也记不起自己那个时候有慧眼识珠,没想到,埃芮汀丝话锋一转,直接说道:“当然……你也一样。”
斯内普感觉自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得到和自己记忆相符的结果,他也不知道此时的心情是该放心还是不放心。
看到斯内普空洞冷硬的表情下紧张的小动作,埃芮汀丝淡淡地笑了:“我还没说完呢。”
“斯内普教授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我这辈子只能是没出息的哑炮,但只有您在当时向我指出了一条不需要魔法的道路。对别人而言避之不及的禁闭惩罚,在我这里却是一对一的私下授课时间,您教给了我一个又一个不在考试范畴内的技巧和药方。那个时候,您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埃芮汀丝说。
“在霍格沃茨所有教授里面,每一个人都有资格称为我的老师,但黑暗城堡的大门却只为你敞开。”埃芮汀丝认真的看着斯内普,目光专注而笔直,毫无阴霾,“我说出的话从不收回,今晚过后我会给你自由,哈利·波特身上的魂片我也会帮他分离,但是在这之后,如果你厌倦了凤凰社被猜疑的生活,或是单纯不想才能被埋没的话,能不能来我的身边呢?如果你追求权势的话,我给你权势,如果你追求信任——”埃芮汀丝说,“我给你信任。”
斯内普的表情在埃芮汀丝的最后一句话里产生了明显的神色变化,他紧紧地盯着埃芮汀丝,埃芮汀丝也径直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斯内普说:“让我想想。”
放任斯内普离开后,埃芮汀丝没有立即离开花园。
虽然斯内普给出的回答是需要时间考虑,但埃芮汀丝知道,她已经成功俘获了这名大将。
月影中,埃芮汀丝的嘴角扬起一抹转眼即逝的弯度,她转身背过广阔的黑色花海朝城堡大门走去,夜风再次吹拂而过,送来一丝淡淡的花香,一声冰冷残酷的低语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师生间的感情?你真是无耻啊。”
埃芮汀丝抽出魔杖猛地转过身,但是面前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色花朵,在微微的夜风下摇曳着花冠,嘲笑着她的一惊一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