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方才那名御医把张辽交托给医官后,重新回到这里,对赵云轻轻摇了摇头,道:“将军,腐败入骨,非药石可以挽回了。”
甄安凶狠的盯着这御医,道:“腐败入骨,那我刮干净骨头后,可能活下去?”
这御医被甄安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后,向着甄安耐心道:“壮士,非在下不愿用药,只是似这刮骨之术,非人所能忍受,怕不是刀未入骨,人已痛死过去了。”
甄安对着赵云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赵云有些不忍的看着甄安,温和道:“赵云。”
甄安道:“赵将军,可否予我一把刀?”
赵云轻轻一叹,捏住三小只的前爪,一跃来到岸上,对兵士道:“给他准备一间帐篷和一桶清水清洗身体。”
兵士略有些为难,道:“如今水势泛滥,只陛下御营左近一处小溪中有清水供全军之需,如今各人连饮水都困难,如何能有多余清水供应。”
赵云在刘协身边时,完全不曾听闻此事,素日取用清水,亦不曾有人问过,乃问道:“此时清水由谁分配。”
士兵道:“全在左将军决断。”
赵云拎着三小只对士兵道:“给他一间干净的帐篷,我去去就来。”
众人坐困洪水,赵云一人一藁把消息传递,于禁下落不明,又是赵云亲自去寻了于禁回来,兵士此时见赵云手拎三虎,直觉得赵云英武背影看起来一如天上星宿一般。
于是赵云话音刚落,自有兵士去把甄安抬进了帐篷之中,便连那位御医也一时未走,站在一旁帮忙。
赵云去寻高顺,被告知高顺正在陛下帐中,于是赵云又带着三只幼虎来到刘协处,刘协见赵云拎着三只幼虎的前爪,而三只小虎竟然无一只敢于龇牙咧嘴,不由啧啧称奇。
刘协对赵云,道:“子龙可先去休息,这三只幼虎可先交由兵士照料。”
赵云把三只小虎放在脚下,道:“此三只幼虎颇通人性,臣特意取来将其献与陛下。”
三只幼虎被放下后,似乎也知道帐中哪个人才是主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围在刘协脚下东嗅西嗅起来。
刘协看三只幼虎虎头虎脑颇为可爱,道:“可惜他们也只能跟在朕身边捱饥受饿了。”
赵云道:“臣还有一事欲求陛下允准。”
赵云说得认真,刘协还以为是何等了不得的大事,等到赵云说了是为一桶清水之时,把刘协听得莞尔不已,乃对赵云道:“子龙需要多少,尽管去取。”
赵云道:“陛下贵为天子,更不能乱军中法度,清水配予众人既有法度,臣亦当依法度而行,臣请左将军取了臣这几日的配量予臣。”
赵云执拗至此,刘协乃转圜道:“子龙所言甚是,朕受教了。然甄安此人,亦是汉家兵士,既为救其性命,便当倾力而行,子龙自去取用了清水予其便可。”
赵云叩谢,乃取了一桶清水回到帐篷,只见有一兵士正取了火把在炙烤尖刀,而御医则取了一根咬棍放进甄安嘴里,以防止他疼痛之下咬断自己舌头。
赵云把清水放在甄安腿边,取了巾帕为其擦拭伤腿,甄安对赵云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由士卒手中接过尖刀,对准自己伤腿正中心一划。
随着伤口划开,甄安猛地抬头,脖子上青筋暴起,口中发出如同蛇行一般的“赫赫”之声,全身不住颤抖,连刀也不能拿稳,直接掉在了腿上。
一时间在帐篷中,皮肉烧焦的焦臭味,伤口脓液散发的腐臭味,直熏得人两眼流泪,不能呼吸。
赵云把刀从甄安腿上拿起,看了一眼御医,御医颤颤巍巍上前来,拿起刀,再横着一划,然后用力按在甄安腿上。
大片的脓液不住喷涌而出,甄安此时再也忍受不能,猛地发力想要推开御医,被赵云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按住。
随着御医动作,脓液不断流出,一旁的兵士都不忍再看甄安扭曲的五官。
甄安两只手狠狠紧攥着拳头,多日未剪的长长指甲已经深深刺进肉里,口涎不住从嘴里滴落,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我…要…活…我…要…活…下…去…”
终于,肿胀的大腿中已经挤不出脓液,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赵云道:“将军等下还需按住这位壮士,是生是死便看稍后片刻之功了。”
赵云一手攥住甄安两只手腕,把甄安夹在自己肋下,一手按住甄安大腿,又让其余几名兵士按住甄安另一条大腿,然后对御医道:“先生,可以动手了。”
这御医手持尖刀,先是一点点割净甄安大腿上外围腐肉,然后看准方向,狠狠一刀刺进在甄安大腿中,然后把刀尖在其中转上一圈,剜挑出一大块肉。
这时甄安已经失去了神智,眼神渐渐涣散,瞳孔逐渐放大,咬棍处亦由于太过用力也溢出鲜血。
赵云在甄安人中处一掐,甄安涣散的意识缓缓回归,又再次因痛苦而浑身颤抖着低吼。
御医把这剜挑处的肉丢弃在地上,只见肉块裂开,其中若隐若现一个淡白色的水滴状物体。
“这便清了脓根了。”御医丢了尖刀,把肉块翻来覆去察看,见并无白色透膜而出,又转往甄安大腿处仔细察看,见只有殷红的献血流出来,乃将甄安伤腿仔细包扎后,再把甄安脉搏一把,疲惫且佩服道:“老夫自一名叫华佗之人处学来此术,本以为天下无人可用,不想今日竟见如此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