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正对和服们的评价:这是一朵朵乖巧盛开,努力把艳丽展示给客人们看的花。
在花朵的根部,自然是浓郁的鲜血。
只有实打实的血腥震慑才能把人震慑成乖巧的花,克恩估计乌丸莲耶的上位方法大概相当血腥,血腥到能把整个乌丸家的人都换几遍。
他迈步进入大厅。
大厅的角落也有几株静静绽放的乖巧花朵,他们都垂着首,连呼吸都是悄无声息的。
大厅里亮着灯,但莫名有几分昏暗的感觉,一位黑色的和服女士跪坐在桌前。
她看起来大概不到三十岁,头发还是漆黑的,发型有些类似公主切,长短不一的发缕静静地垂在她的脸侧和背部,和服的后领也依然有些大,但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后颈,所以没有洁白的后颈露出。
和其他和服们不同的是,她的脸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
粉末把她的脸变成了和白墙一样的死白色,看起来有几分像死人,只能勉强从平滑的脸部轮廓辨认出脸上没有皱纹,大概很年轻。
除此之外,黑色和服女士的眉毛是完全剃掉的。
本来眉毛的位置是白粉,在靠近发际线的地方多了两抹灰色,看起来像是新画的眉毛。
在看到的瞬间,克恩有一瞬间想停住脚步,再礼貌地说一句‘抱歉,贞子小姐或伽椰子小姐,我大概是走错地方了’,然后转头就走,但他克制住了。
他镇定地迈步走过去,继续靠近黑和服女士。
黑和服女士脸上最正常的地方,大概就是嘴唇,她的唇上没有像脸部一样,涂其他千奇百怪的颜色,也没有像眉毛一样,涂在其他千奇百怪的位置,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唇瓣上涂抹了大红色。
虽然有些像血液,而且配合其他的妆容看起来格外惊悚,但克恩很满意这一点。
他对黑和服女士露出微笑,颔首示意。
黑和服女士看向他,也对他露出标准的露齿微笑,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齿。
克恩:“……”
他告诫自己:直接扭头走人不礼貌,非常不礼貌,格外不礼貌,所以绝对不能直接扭头就走。
哪怕周围显然没有一个正常人。
克恩开始怀念贝尔摩德了。
起码那家伙的‘红蝶’整体还是漂亮的,能让人找准眉毛的位置,笑着启唇的时候也能让人捕捉到雪白的牙尖,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桌子是典型的日式低矮桌子,旁边放着几块坐垫。
乌丸莲耶在其中一块上跪坐下来,又恭敬道:“跪坐是陋习,先生正常坐便好。”
克恩:“。”
克恩坐在垫子上。
那位黑和服的女士笑着看过来,眼睛瞳仁像是白水银里的黑水银,她笑着道:“久仰先生大名,没想到您竟如此年轻英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虽然是笑着的,但一点也不放松,露出的笑容一直都是一个幅度,是最标准的露齿笑,肩膀和腰是僵直着的,交叠在身前的手也有些塑料模特的僵感。
整个人不像是正在接待客人的女主人,而像是江户时代的人偶。
……考虑到她那两点高高耸起的眉毛,克恩更正为‘久远古代的人偶’。
他也礼貌微笑,“我也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年轻,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
“只是……”克恩战术性沉吟,又问,“夫人是贵族出身吗?”
然后快速权衡了一下对乌丸莲耶的称呼,他微笑着道:“小乌丸先生没和我提过这方面的事。”
平常的时候可以叫‘小温亚德先生’或者是其他各种奇怪的称呼,这种见对方父母的时候,称呼还是要正式一些。
克恩接着道:“抱歉,我不太了解霓灯的风俗和贵族习惯,可能会冒犯到您。”
比如‘这是什么粉?’、‘这是什么眉毛?’、‘这是什么牙齿’的想法。
理智上,克恩知道,在脸上敷铅粉和涂黑牙齿都是霓灯贵族特色,也能推测出眉毛大概也是某种特殊的妆容。
但是……
感情上,他很想感叹‘夫人不愧是小温亚德先生的母亲,两位简直如出一辙’,如出一辙地符合霓灯鬼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