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斯通老师!”
这声应该是带着哽咽委屈的,甚至她想要扑入帕里斯通怀中,寻求安慰,但这些情绪和举动被察觉出来的赛璐璐立刻压下,所以最后只余一声稍显不那么平淡的招呼。
帕里斯通满面惊讶,这惊讶倒没什么割裂感。
“赛璐璐同学,你这是······”
他看了看赛璐璐,又看了看后面追上来的伊路米,表情再次出现了变化,这次,清晰的割裂感浮现,一抹玩味和震惊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接着,是趣味和凝重并存,他又是好奇又满是担忧地看向了两人,出声问道。
“伊路米老师,你刚才在追赛璐璐同学?你对赛璐璐同学做了什么?我没看错的话,赛璐璐同学你·······”
“不是!我也在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伊路米冷冷道,这次情绪很统一,都带着被人误解的不悦。
帕里斯通打开了自己宿舍的门,一副善解人意的温柔姿态,笑道。
“伊路米老师,不管是什么,赛璐璐同学此时情绪不稳定,还是我来处理吧,你先请回吧。”
赛璐璐看着帕里斯通,就像看见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湾,只想立刻和他回到他的宿舍,诉说自己的痛苦,赛璐璐勉强克制住了飞奔躲去他身后的冲动,回过了头,冷静道。
“伊路米老师,有帕里斯通老师在,我就不麻烦你了。”
这的确是长辫女鬼想说的话,除了情绪有略微不同,长辫女鬼是小声嗫喏。
伊路米冷冷看了帕里斯通一眼,面上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的困惑和若有所思,他又看了一眼赛璐璐,有些不高兴,嘴上却是缓和了口气道。
“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要害怕有人会威胁你。”
他说着,转身,开门进了另外一间宿舍。
赛璐璐跟着帕里斯通进了房间,作为归国华侨,他的待遇比一般老师好了一点,被分配了一间单独的宿舍,除了一张床,其他地方到处都是画架,上面有素描、有水彩,也有油画。
大部分是国外的风景,精致的洛可可风教堂,有白鸽从天空飞过;静谧的湖泊,一双黑天鹅脖颈弯曲低头相碰,成唯美的心形,金黄色的白桦林,充满了深秋的气象。
少部分是这个学校的风景,夕阳余晖下土丘上的树林一角,近景,枇杷树上,橙黄的果实挂满枝头,紫色的桑葚密密麻麻点缀在绿色的桑枝上,远景是如同融化在鲜红晚霞里朦胧一片的几栋宿舍和教学楼,光影结合,阴暗和明亮交融,让整副画有种平静日常下的不寻常之感,看久了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之感。
这是‘她’曾经画过的风景,只是,‘她’的功力不够,不能很好地展现出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诡异反差来。
对绘画的热爱让‘她’几乎要忘了自身的痛苦遭遇,只是,还没开口讨教,赛璐璐就看见了一副铅笔素描,那上面画着一个少女的半身像。
少女容颜秀丽,两条麻花辫垂落在了前胸,神情腼腆羞怯,直直望着前方的眼睛里,却是带着明亮绚丽的光彩,那是一种倾慕、崇拜的爱恋之色,让看着朴素的少女也霎时变得妩媚起来,任何人只要一看就能明了,画中的少女坠入了爱河。
这是‘她’自己!
“啊!”
一声惊呼不由响起,充满着意外、难为情和被点破心思的羞窘。
赛璐璐稳了稳心神,同感意外让她和‘她’的心情共通了,所以,多出来的那点杂质情绪她没压制好,她转头看向了帕里斯通,一个老师给自己女学生画这种画像也太不合适了吧。
帕里斯通跟着看向了那副画,脸上一闪而过讶异、茫然,眼中泛起的却是同样有秘密乍然被撞破的手足无措。
他脸色发红地本来想要去遮挡画,可在看到衣衫不整的少女后,忽然停下了手,转身,俊逸的脸庞沐浴在橙红色的余晖下,显得温柔而认真,他看着头微低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少女,一字一句清晰道。
“赛璐璐同学,要是你觉得太唐突,你可以撕了这幅画,但我想说,我不会后悔画这幅画,也不会遮挡它、毁掉它,因为,在画这幅画时的我,是抱持着和画中人同样的心思落笔的。”
这是告白了吧?赛璐璐惊讶地抬起了头,心中涌动着的除了双人份的浓浓惊讶,还有‘她’的不敢置信和狂喜,可很快,就全转换成了惶恐、绝望和深深的自厌。
说出这些话的帕里斯通脸上一闪而逝惊愕和适应不良的嫌弃,可很快,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笑容突然自然了很多,眼神真挚、深情地望着赛璐璐,炫目的微笑暖人心脾,
他站在狼狈无助的少女面前,就像是慈爱的神父般,充满了无尽的包容和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