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心中其实还牵挂着断天涯的安危,只是眼下这种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贸然请辞,只能按下性子,静静等待。
不知不觉,已渐至天明。
临安以东二十里,一座破败的道观中。
“咳!咳!”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段天涯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嗓子干得都快冒烟了,浑身各处都传来深刻的疼痛,好悬没再度晕过去。
“醒了?喝点水吧。另外这里有些疗伤的丹丸,你要是信得过,就服一些。”
却在此时,一个黑袍男子丢了个羊皮水袋,还有几个瓷瓶在他面前。
段天涯抬头,看到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孔,许多画面立刻如潮水般涌来。
微怔片刻,他捡起地上的水袋和瓷瓶,取出丹丸以水送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柴信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向院外初升的太阳,有些欣赏地道:“不愧是段天涯,有些魄力。”
“不是我有魄力,而是我很清楚,你如果想杀我,根本不必多此一举。”
默默调息片刻,感觉通体舒泰了不少,段天涯扶着墙缓缓起身,向柴信躬身一礼。
“多谢少侠相救,此番救命大恩,天涯来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眼下尚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行告辞。”
说着,便拖着重伤之躯要向外走。
然而没走两步,他就一个踉跄,重新摔倒在门前。
“救你只是顺手为之,你如果有心报答我……不妨帮我办一件事。”
柴信也不去管他,仍自顾自望着朝阳说道。
段天涯瘫坐在地上,神情不变,轻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短时间内怕是做不了什么。”
“这事儿不急。你就好好查一查,柳生但马守在图谋何事。查清之后,知会我一声。”
柴信微笑着回头,淡淡地开口。
段天涯面色一凝,抬头望向柴信,认真道:“就算你救过我,可是也不要打错算盘。我对义父,有绝对的信任,不可能去调查他。”
“我只负责提要求,你做不做随你。不过,谁让你去调查赵无视了?还是你自己也怀疑乌丸所言属实,觉得柳生但马守与赵无视有勾结?”
柴信反问了两句话,却根本不等段天涯的反应,便直接大踏步走出道观。
“丹丸每日三次,每次两粒,可助你尽速恢复。走了!”
言罢,他双脚轻轻一踏,身躯便豁然而起,直接掠过院墙。
段天涯坐在原地,望着柴信消失的地方,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出手救我?难道是与义父有仇,故意布局接近我?”
他脑海中闪过诸般念头,似乎确实仍对赵无视十分信任。
“柳生但马守……太后遭绑一案,莫非真与他有关?不论真假,确实要查一查。”
另一头,柴信很快便远离道观数里之遥,来到一处河畔。
他忽然停下脚步,双手抱胸而立,眼睛盯着滚滚河水,忽然轻声开口:“出来吧,有事说事,不要浪费时间。”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随着一声醉醺醺的低语,一道青衣身影自远处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柴信看到此人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笑道:“天下第一神探今日如何盯上我了?”
“阁下真是个奇人。我张进酒自踏足江湖以来,查过无数人与事,唯有阁下,让我几乎无处查起,无迹可寻。”
张进酒醉眼之中闪过强烈的惊异之色,边走边仔细打量着这个气度不凡的英俊少年。
柴信现在的面孔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既有少年的锐气,又有青年的英气,也不乏中年人的大气,甚至还有老年人的静气。
如此多重气质集于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却不给人丝毫矛盾之感,反倒让人觉得无比和谐。
甚至如果是阅历不够的人,都只能看到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