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上落了点雾雨,随后越下越大,啪嗒啪嗒地敲打着车窗,像沉闷的锤子,无趣又乏闷。公交车上又上来一些淋雨的人,有人披着雨衣站在过道边,有人拿着长柄雨伞,伞面上的雨水还不断往下流。昏暗的车厢内灯光交错,充满了迷幻与烂漫,公交车带着所有人冲向不可知的未来。
江初将眸光落向车外,冷调的路灯灯光倾泄而下,在车灯的孤照下,滂沱大雨砸入地面,迸溅出的水珠,如同一只只破碎的蝴蝶。
整个世界好像掉进了空洞的巢穴之中,路上全是忙碌孤寂的车辆,互不相识擦肩而过,夜雨给这座城市平添了一股孤独感。
江初用眼睛记录这一切,内心波澜不惊,反而腾升起一股雀跃,公交车越是朝前开,他就越不会感到孤独。
因为他知道,在车站的尽头、朝家的方向,有温暖深爱他的人,在等待他的归来。
公交车沿着延绵不绝的路灯前行,停靠在熙春路站,还是那个红路灯路口,还是这个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什么都改变了……
江初缓步下车,天空中的雨水仍旧未停,沉沉地砸进他的衣服里,单薄的衣服阻挡不了雨水的入侵,只会濡湿贴着皮肤,江初的脸颊和发丝被大雨打湿,像一只落水的小猫,浑身湿透,可怜兮兮。
江初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心中藏着一团希望,不管前方雨势多大,他都能劈开雨雾,重新回到太阳般温暖的怀抱。
再等等我,锦襜。
我没有食言,我回来找你了……
当门铃被按响,度锦襜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冲向玄关,大手一拧打开公寓门,眼底的欣喜刚扬起来:“小初……!”
他还未从见到江初的满心欢喜中缓过神,便被一身雨水的江初激起了心火。
江初像落难小猫淋湿了身体,额发湿哒哒地滴着雨水,搭在脸颊上,透明的水滴顺着江初的侧颊缓慢坠落,又洇进衣领里,冰凉的水珠激得江初身体颤抖,刺骨的冷意穿透骨子,显得他更加狼狈。
“这是怎么回事?!”度锦襜气急败坏地问道,“他们人呢?!怎么让你淋雨了?!”
度锦襜心疼地将人拉进来,抬手捧起江初的脸,用指腹擦去江初脸上的冷雨,看到江初颤抖着睫毛,唇瓣惨白,心脏像是被刺扎穿,他赶紧释放信息素安抚oga。
急到焦头烂额的alpha还没有注意到,以往跟他缠绵交融的oga信息素,已经淡到无法与他产生融合。
度锦襜心急如焚,胡乱在江初脸上印下几吻,连声道:“赶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我去拿浴巾给你擦擦。”
可度锦襜还未迈出半步,一直静默无声的江初抬手环住度锦襜的腰,声音颤抖道:“别走。”
“我不走,我不走,”度锦襜立马反手抱住江初,安抚道,“老公在这呢,哪也不会去。你被雨淋了,需要赶快换衣服,别感冒了。”
江初听到度锦襜温柔的安抚,只觉得心尖发酸,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他再也忍不住缩进度锦襜怀里,无声哭咽,泪水混着雨水融入度锦襜胸膛,让他心脏跟着刺痛。
度锦襜大手揽住江初的后脑勺,一遍又一遍安慰:“别哭,我在呢,宝宝。”
度锦襜摘掉江初的帽子,指尖本想触摸江初的腺体安抚,可他却触碰到一块粗粝的棉布,度锦襜猛然一怔,像是没反应过来,眸光渐渐向下,发现了那块刺眼的洁白。
度锦襜呼吸一滞,不敢置信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走之前完整好好的人,回来后却变成了这样?!
那些人对江初做了什么!!!
度锦襜这才对江初的信息素有所反应,平日里浓郁缠绵的信息素,今天却没有丝毫反应,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信息素,江初的信息素微乎其微,几乎感受不到。
度锦襜眼框通红,黝黑的瞳孔翻涌着极度暴怒的情绪,指尖颤抖地抚上那片纱布,却无法抚摸到那块粉色腺体,alpha几乎目眦欲裂,像盛怒中的野兽,嘶哑地吼叫着。
江初喉间苦涩,额头紧紧埋进度锦襜的胸膛,感受那片勃发沉稳的心跳声,才让他重新活了过来,他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把我的信息素,移植了一半给她的女儿……”
“她女儿得了怪病,只有我能救,”江初的声音愈发沙哑,“她用血缘关系逼我做选择,我把腺体分一半给她女儿,从此以后,我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度锦襜想象昨天的江初孤立无援,他已经后悔自己的态度没能再强硬一些,拦住江初,他只能更加用力地环抱着江初,抱着怀里脆弱又坚强的oga。
度锦襜自责道:“对不起……”
“我的信息素不完整了。”江初眸中蓄满了泪水,一夕之间,他失去了所有,“以后,我真的是一个人了……”
这样的他,残缺破碎,还如何拼凑?
“你还有我。”度锦襜捧起江初的脸,声音沉稳如起誓,“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江初颤声道:“她们都不要我了……”
度锦襜含着江初颤抖的双唇,心疼地温暖那两片凉唇,一遍一遍安慰他:“别难过,我要你。”
我永远要你,爱你,护你,疼你。
度锦襜释放更为浓郁的信息素挤入江初的呼吸间,暖阳信息素无孔不入地钻入,不再拘泥于腺体,而是从江初身体任何地方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