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我了无牵挂,到时?”
剩下的话他难以开口,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他左臂枕在脑后,身子往后仰,不粗的树枝就往下斜。
他睁眼看着头顶的弯月,想起上午雨幕中看到的白色身影,微醺的眼角更湿了。
“他们说尸骨不在的人聚不了魂。假的。你不是来过了么?”
他在乱葬岗苦苦搜寻多?日,也找不到她的尸身,哪怕是半截相似的骨头也没有。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食人的秃鹫抓走了霓儿,不知?在哪个山头吃食了她的身体?。
尸骨无存且不得下葬,用?佛家的话说是受了极刑之苦,死后聚不了魂,永远飘荡在人间?,更不得入轮回。
陆卫青琥珀色的眸子变得黑沉,眸底掠过一抹悲凉,指尖深深地陷入肉里。
从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般恨过自己!
他冷笑,呵呵的声音极为可怖。
骨子里嗜血的男人,便?是对待自己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霓儿,我欠你的,会还!”
一滴绝望的清泪从他眼角滑落。
他有些醉了,不然怎会胡言乱语说那么多?呢?明明霓儿听不见,也不愿听见。
他自嘲般轻笑,“所有人都说上午是我看花了眼,我不信。”
“霓儿,若是这世间?真有‘魂魄’一说,你让我再瞧上一眼。”
“我不贪心,一眼便?够了。”
“哪怕是梦呢?”
喃喃低语间?,一道带着寒意?的夜风拂过,吹起窗边厚重的帘子,露出一道立在阴影里的纤瘦侧影。
如梦似幻、如真似假。
陆卫青就笑了,手中的桃花酿不知?不觉落在地上。
——“真好,我做梦了。”
他整个人轻飘飘的,自打?霓儿走后,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轻松过,头一偏,从石榴树上栽下来,栽在树下的杂草堆里。
他醉得不省人事,唇侧始终勾着一抹浅浅的笑。
因着陆卫青醉酒,苏霓儿很顺利地后门逃离了。
第二日,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景阳宫,命宫人修缮,还命道士在景阳宫的院墙外贴满黄色的符条,且规定除了翻修的宫人任何人不许进?入。
据说那些符条是用?来锁冤魂的,至于锁谁,宫人们大抵猜得到。
又是请道士又是锁冤魂,难免不让人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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