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法纳西耶夫顿生危机感。
可他觉得自己好冤枉,他和托马斯的谈话比预计中要柔和多了!反转宇宙的老托马斯·韦恩勉强能称作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然而他执行能力相当有限。
具体来说,他曾经为今天这场见面打过至少三千字的腹稿,事到临头又败在自己的左右摇摆和优柔寡断上面。而等到托马斯一哭——
阿法纳西耶夫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
小托马斯在他印象中是个比玛莎性格还要吊诡的家伙,你能想象出他怎么成为一个不与任何人交心的独狼、怎么靠着耍弄阴谋站在权力顶端、怎么在夜里轻声细语地打招呼后将你的性命带走,反正绝不包括看着托马斯哭。
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流眼泪也不行。
要知道他上次见到对方情绪崩溃,还是反转宇宙中的‘夜枭’误杀布鲁斯后跪倒在犯罪巷里面的时候,但今天的谈话和犯罪巷里面的杀戮能做等同吗?能吗?!又为什么?
阿法纳西耶夫在这一瞬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父亲’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明明布鲁斯威胁性更大点,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托马斯身上,宁可回到二十分钟前把自己说过的话吞回去。
在这一刻,小托马斯做不做夜枭已经无所谓了,以后会不会毁灭世界或者走上灾难性的老路也无所谓了。
阿法纳西耶夫头皮发麻,受到的冲击其实和托马斯不相上下,与天底下无数在亲子的号哭中感到天崩地裂的父母产生了共情。他麻木地接住布鲁斯的拳头,用最后的理智尝试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做。”
蝙蝠侠根本不信。
连阿法纳西耶夫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他反复回忆自己临场发挥都说了些什么东西:“一定要说的话,我向他提到,他在另一个宇宙中杀了全家人,包括你。”
这和布鲁斯想起来的记忆对得上。
正因如此,托马斯才会在四岁那年、父母死去的晚上来到布鲁斯门前,对他说:“我以为只要我不——”
——不举起枪,他们就不会死。
可你还活着,布鲁斯,我很抱歉。但这就是不同之处。
四岁的小托马斯会为了兄弟的平安而庆幸,同时又为自己无法与布鲁斯感受到相同的痛苦而痛苦:
为什么我和爸爸妈妈都在尝试着表达正面的感情,他们还是会离开?
为什么我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因为你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