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天机指着池塘:“就像它们,生于死水之中,便是再奋进,遇见阴沉的天气,也只能挣扎到水面喘息。
阴天不会在意它们能否喘息,它们也不可能跃进大江大河。
因为大江大河中,有的是大鱼,根本没有他们生存的余地。
何况。
这潭死水离得太远。
他们没有跃入大江大河的机会!”
阚落棠眼帘低垂,似乎颇有触动,只是过了一会儿,又笑着仰起脸:“可它们至少还有浮到水面上喘息的机会,我们不能因为它们生活在死水中,连这喘息的机会都给剥夺了吧?”
阚天机眼角一抽:“可一入死水,你自身难保。”
“倒也未必!”
阚落棠抱住阚天机的胳膊,撒娇道:“爷爷!北三郡的百姓和官吏都认得我,我也了解他们,他们不像是会在这件事上为难我们的人。而且赵辞乃是陛下亲封的赐丹正使,就算有危险,又能危险到哪去啊?您就同意我过去吧!”
不怕孙女讲道理。
就怕孙女撒娇。
阚天机心焦得头都快秃了,却也架不住阚落棠软磨硬泡。
只能点了点头。
阚落棠说了一句“爷爷真好”,便快步奔出了阚府,骑上早就备好的快马,就径直朝北三郡赶去。
院子里。
阚天机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满是裂纹的龟壳,愁得直皱眉头。
卦象显示未来三年大小祸事不断,很难得到善终。
若阚落棠能离得远远的,等赵辞身亡,则祸事自消。
可偏偏。
这丫头主动招惹上了赵辞。
命数一交织上,除了他们自己,就算神仙也难解开。
他当然想要阻止阚落棠。
但他清楚自己孙女的脾气,虽然今日是求自己放行,但其实行囊和快马早就备好了,方才好话说尽,也不过是给自己这个当爷爷的面子而已。
就算自己不同意,她也会想尽办法去北三郡的。
阚天机站起身,朝她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这丫头对于人性太过乐观。
此行若是能击碎她的幻想,让她知难而退。
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
阚天机摩挲着龟甲上的裂缝,眉头紧皱:“究竟是谁,竟敢让一个皇子卷入此等凶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