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
“不吃了。”
喻呈只好把草莓放下,将人送出门。
过程里,喻呈盯牢他,还是热切,目光不算清白,但潭淅勉不接,表了谢意大步走下楼去。
一层一层的灯跟着脚步声渐次往下亮,直到最后一盏熄灭。
潭淅勉走在路上,知道有人从楼上窗户往下看,视线如蛛丝般网他,他没回头。猜想大概率是喻呈,小概率是喻翰景,偏偏两个人都问起潭宁栩,再久也待不住。
因为满口是谎言。
那日喻呈给他消息时,他正在宁师大打牙祭,联大食堂太烂,他有时借潭宁栩的饭卡在宁师大吃,而且宁师大有一个很大的室内体育馆,可以顺便和赵逾磊他们约球。
一开始看到喻呈的信息,还觉得奇怪,这人有一阵子没发了,他不知道是人长大了懂得克制,还是已经不喜欢。点开对话框,前面全是自己已读不回。但他还是照例会看一眼,这次一点开,是关于宋东凭的噩耗。
再回拨,没人接。
心脏开始狂跳,连带口干,担心这一家出了什么事,立刻饭也吃不下,硬着头皮打电话给喻翰景。得知要立刻开车赶去安徽,潭淅勉就说要一起,又说自己人就在宁师大,再去问问潭宁栩去不去。
然后他一边往女生宿舍楼下飞奔,一边给潭宁栩打电话,不敢说具体什么事,就让她立刻下来。
晚饭时候进出的女生多,潭淅勉这样长相的站在楼下实在引人注目。两分钟后,潭宁栩睡衣外面套一件薄羽绒就下来了,也没顾得上发型,披头散发的。
“你这么快就吃完了?”潭宁栩以为人来还饭卡,着急忙慌得多少有点大病。
潭淅勉把她往人少一点的花坛边拉:“你晚上没课吧?”
“没有啊。”潭宁栩奇怪道。
“好。”潭淅勉说,不看她,心不在焉呓语似的,“一会喻叔叔来接,去一趟安徽。”
潭宁栩眉心蹙得深,把自己裹更紧:“什么意思?为什么去安徽?”
“小舅舅出事了。”
潭宁栩发现每句话都很难懂,她好像只会提疑问句:“什么叫出事了?”
潭淅勉不答,她继续急切地问:“出意外了?受伤了?”
“没了。”潭淅勉这回认真说,再残忍的,心一横也只讲这一次,“说是下水救小孩的时候出意外。没有小舅舅了,潭宁栩。”
“我不信。”潭宁栩第一反应这是什么可怕的玩笑,她甚至还笑了一下,“他不是很会水?”
“会。但这是十二月了,而且说水流很急,他还想救两个人。”
最后一道霞色蜿蜒如血,日暮昏沉,潭宁栩闻不见喧嚷人声,她沉默,试图接受,可紧接着呼吸又急促起来。
“所以,要去安徽?”
“对,现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