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维音仍端着汤药去正院侍奉冯氏。
徐嬷一见了她,眼里的泪水淌个不停,哭道:“少夫人,夫人的郁症似乎重了许多,昨日喝下越橘丸后,就咳了一帕子血,您快去看看吧!”
虞维音眉头顿时一皱,不可能啊。
那越橘丸是理气平肝之物,怎么会让冯氏咯血呢?
她快步进了内室,见冯氏倚靠在榻上,苍白的脸简直半分人气都要没了。
虞维音急忙就搭手把脉,说道:“婆母身上风寒之症未消,皮毛闭塞为郁,郁则火不得泄,血随火而妄行。想是郁于胃脘,则口吐而出。
“徐嬷,你先在逍遥散中加入丹皮、茱萸、黄连和栀子,等婆母吐血之症痊愈后,再继续服用越橘丸。”
徐嬷点头而去,虞维音看着冯氏,又道:“婆母,想必您昨日的风寒药,没有好好服用吧。您何苦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
冯氏瞪着她。
“我死便死了,用不着你来管。”
“公爹和夫君都对您置之不理,儿媳说什么也没资格管您?您要死要活,是您自个儿的事。但婆母需想清楚了,徐知府和徐夫人明晨便要到陶城,过不了几日,冯公冯母也要来翟府,您这副模样见他们,就不怕亲人心痛担忧?”
她顿了顿,将怀中的信笺拿出来,递到榻前。
“这是我爹给儿媳的回信,儿媳昨日也去书房问过公爹了,我娘对公爹绝无半分爱慕之心。不仅不爱,还很直白地拒绝了公爹,是公爹锲而不舍,纠缠不休,并非是我娘欺心。
“我娘不欠您什么,儿媳也不欠您什么。”
瞥见冯氏眼底残留的恨意,虞维音握了握拳,继续道:“婆母,身体是您自己的,如果您要用自残的方法,来让其他人妥协,最终只能伤人伤己。儿媳每日依然会来侍奉汤药,但如果婆母一心向死,儿媳也无可奈何。
“您呕得自己身子不成样子,改变不了什么,该快活的人,依然快活。”
她心中猜测,冯氏是故意要弄垮自己的身子,好在冯公冯母面前,让翟老爷难堪。
但她怎能不明白,翟老爷既然能对她心狠这么多年,就算在冯公冯母面前对她曲意迎合,也只是昙花一现。
真的假不了,假的,自然永远也成不了真。
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就不再多劝,毕竟良言难劝该死鬼。
昨日翟祯安莫名其妙说那个赌,还压在她心头上,她如今看冯氏,也就多了几分理智。
徐嬷端进药汤来,虞维音眼看着冯氏喝完了汤药,这才起身离开了正院。
“夫人,依老奴看,您还是莫要跟少夫人斗了吧?昨日少夫人给您按摩穴位后,您才睡了个好觉啊。”
徐嬷劝道,“况且老爷夫人很快就来了,他们看见您现在的面色,一定也会很担心的。”
榻上的冯氏脸色虽然苍白,但神态已没有那么虚弱。
她撩开衣裳,将扎在腹部重要穴位的六枚银针,再度扶正,往下扎了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