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在运动?员里还算年轻吗?你职业生涯还有?多少上升期,很快就要走下坡路。”
江野厉声打断她:“不劳您费心。”
龙怀婷冷笑一声:“我是你妈,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从来?都是为你好。”
“明明在美国篮球也打的不错,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回国来?打大学生联赛,国外联赛上你的身体条件和技术并?不出众?所以回来?打没有?什?么含金量的大学生联赛。”
“我还是要重申我的观点,黄种人在篮球这项运动?上没有?天赋,你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做到最好。”
一贯的论调,就算是龙怀婷没说腻,江野也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被包扎过的膝盖和脚掌像是两只白色的蚕蛹,悲哀地趴在被子上,江野错开跟龙怀婷对视的目光,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
“当然也完全?可以把篮球当做职业,我们来?讲经济利益,但我就更不明白,在一个非盈利联赛里你会好获得什?么。”龙怀婷是哀怨的,她对江宏涛的不满直至婚姻破裂也并?没有?完全?解决,如今只能延续到江野身上。
年纪相对大了?些,她也稍稍看开了?一点,苦笑一声:“反正无论如何你现在都不会听我的话,那就等到你退役。”
一句话,预支江野十几年的职业生涯。
像是一记锤子砸下来?,江野的眼睫动?了?动?。
“龙阿姨。”
沉默里,门口的宋清弥忍不住出声。
龙怀婷和江野一起抬眼看过来?,顶着两人的目光,宋清弥走进病房,打开小桌板,把从食堂买回来?的冒着热气的馄饨拆开,示意?江野来?吃。
“哦,小幺儿,”花了?两秒钟,龙怀婷才认出她来?,不自?然地笑了?下,“你也在?”
宋清弥对着她点了?点头:“我来?照顾江野。”
龙怀婷大概认为一个女生来?照顾男生不太合乎情理,皱眉问:“没有?护工吗?”
“有?,”江野慢条斯理地吃着小馄饨,“所以这里也不需要你了?,妈妈。”
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唤出久违的称呼,说的话却又很刻薄。
龙怀婷无懈可击的人面具似乎出现一点裂痕,嘴巴蠕动?了?下,没有?发出声音。
“龙阿姨,”宋清弥心里挣扎了?很久,才决定开口,“人并?不是必须要达到某种高度才要做一件事,人也可以为了?自?己喜欢而?坚持。”
龙怀婷是长?辈,宋清弥本不应该这样跟长?辈说话,太僭越没礼貌,可她在门口,看着江野脸上的脆弱时,胸口一阵阵痛,她决定站在江野身边。
“或许为了?喜欢而?坚持做一件在您看来?很愚蠢,可……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要计较得失输赢,衡量过价值再塑造自?身,”宋清弥顿了?顿,最后一语道?破天机,“而?且,江野现在刚受伤,身体和心灵上都不好过,他……”
“他现在需要您来?陪陪他,鼓励他,而?不是继续刺伤他。“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龙怀婷一向笔挺的腰背似乎弯了?一些。
小馄饨有?些汤口,江野感觉不到一般,不动?声色地将其咽下,始终没有?抬头,对龙怀婷说:“妈,您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