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布兰度借着送书的问题几乎将真相摊到桌面上——她与姐姐有过书信往来,别把她当傻子哄!
再说布兰度给玛丽的书在今年三月末寄到。
内容很丰富,从数学到文学,却没有前些年玛丽一直在看的晦涩冗长的神学书。
班纳特先生知道玛丽收了哪些书,可他没想过悉心教导三女儿。他也没遇上过三女儿主动询问,就把这件事抛在一旁了。
“书寄到了。”
班纳特先生没法回答玛丽的学习进度,只能转移话题说起班纳特太太的事。
“布兰度,你母亲刚刚夸大其词了,她有时甚至觉得莉迪亚是朗博恩镇弹琴第一人。这其实是母亲看孩子觉得哪里都好的错觉,和真实情况不符。”
这番话让班纳特太太终于找到了台阶,难得没和丈夫唱反调。
她立刻说:“你父亲说得对。其实,莉迪亚与凯瑟琳才练琴没几个月,可能还没弄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钢琴。”
第二次了。
班纳特先生听到妻子今天第二次在称呼时将小女儿莉迪亚放在五女儿凯瑟琳之前,无意中表明了她的亲近偏向。
再想之前的那番话,妻子提到了大女儿简,而后用“前面的两个妹妹”代指了伊丽莎白与玛丽,把不喜与无视都放在了称呼里。
班纳特先生冒出一头虚汗。
既然布兰度能通过细节发现父母喜欢的花卉与茶叶,势必也能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用词发现家里姐妹的处境差异。
一家人算不上和睦,不是每个人的性情都很美好,家里一地鸡毛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此时,就听休谟补了一刀。
“不喜欢钢琴没问题,发展别的一技之长,比如擅于理账也行。这个时代奉行一些莫名其妙的所谓真理,说什么「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似乎女人嫁了有钱人就万事不愁。
有钱人是要娶太太,但别忘了已婚女性婚后在法律上没有财产权。妻子一点本事也没有,那就是赌丈夫的责任心。人,十赌九输。”
班纳特先生:总觉得被骂没责任心。
布兰度瞧着班纳特先生。
这位作为父亲与丈夫还是有一点责任心的,比如没有搞出情妇,但他的责任心也不多。
班纳特太太的关注点却偏了,休谟说不学钢琴学理账也不错。上帝啊!难道要莉迪亚学这个?
自己嫁到朗博恩二十二年,从来没弄懂过那些账目收支。莉迪亚最像自己,学会的可能性太低了。
这样想一想,她再看向班纳特先生时反而生出一股柔情。丈夫还是很好的,从来不会用账本把她的脑子搅拌成一缸胶水。
班纳特先生对上妻子突如其来的温柔眼神,他很久没有收到这样的眼神了,但没多少感动,反倒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上帝啊!您如此仁慈,为什么没有赐给每个人看场合做事的技能。现在是含情脉脉的时候吗!谁都好,说点什么打破古怪气氛吧!
布兰度似乎很体贴地适时提问:“父亲,一周前议会改革了,您听说了吧?”
班纳特先生:?
不解,摇头。
他不知道议会改革。而且现在不是在说教育吗?话题为什么一下子跳到很遥远的议会上了?
眼下,明明如他所愿因妻子而起的古怪气氛被打破了,却叫他更一头雾水。
班纳特先生发现跟不上布兰度的节奏,自己的脑子受到了一点点挑战。
他是该怀疑布兰度并不是贴心解围,还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受到亿点点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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