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不分善恶,有区别的是使用它的人。
休谟在靠近死亡时不得不多想,担忧武器设计者是不是暗藏着几分危险,当这个人越聪明就越危险。
“噼啪!”
休谟的此话一出,香薰蜡烛的烛芯突地闪了一闪火星,爆响了一声。
墙面倒映出烛火的影子。
一瞬间,火焰似乎被这个问题惊动了,它张牙舞爪地疯狂扭动,可在下一秒又如常微微摇曳。
布兰度先是善解人意地宽慰。
“老师,我感谢您的照拂还来不及,说麻烦也是我给您添了麻烦。是我提出了构想,可设计图与做出实物之间要经历一轮轮实验。如果没有您的渠道购买实验设备与零件,我就卡在了发明的第一步。”
“另外,想要完整地取得专利权并不简单。一不小心某个法律漏洞就会让人空手而归,多亏您的关系网帮忙避免踩坑。何况我非常清楚这样的登记专利方式,是您帮我避开可能诱发的家庭矛盾。”
布兰度清楚每个人的接受能力不同,而这个时代蒙昧与智慧并存。
班纳特先生性格保守,对这种事,他会为孩子的天赋异禀而激动高兴?还是会为孩子的多智近妖而心生惊疑?思想不合,会不会引发无休止的争吵?
信赖不可能凭空冒出,至少要用一段时间去相处培养,而布兰度与班纳特家尚未培养出多少感情。
休谟病了,无法等待布兰度回家几年再来学习。
两年前,班纳特夫妇确定四女儿智力恢复正常就返回了朗博恩,家里还有五个女儿要照料。
因此,布兰度与班纳特一家接触很少,与休谟相处更多。选择对休谟提出创造新型枪,是相信她的接受能力与选择。
另一个重要原因让布兰度没有选择回到朗博恩,不曾对任何人谈及,她在穿越之际感知到冥冥中的提示。
死而复生不代表身体健康,身体与灵魂融合需要时间,其过程非比寻常。
仿佛有一股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想要把一切粉碎,再构造出完美的新生。
无形的煎熬恍如来自地狱的酷刑,灵魂似被五马分尸又如万箭穿心,但从身体表面看不出任何伤痕。
比起班纳特家的人多口杂,海滨小镇的生活清静而利于忍耐痛苦。
这种无形的折磨持续了666天,长达近二十二个月之久。
直到穿至这个世界的第667天,某种桎梏被彻底粉碎,浑身上下充满生机与活力。
布兰度在两个月前刚刚完全康复。她更庆幸在经历无形折磨时没有表露出任何痛苦迹象,看起来一切如常。
因为666在西方是一个可怖的禁忌数字,它与恐怖、魔鬼紧密相连。这个数字出现在死而复生者身上,怎么能不叫人忌惮。
说回左轮枪。
布兰度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与班纳特家可能发生的冲突上。
把专利权的大份额记在休谟名下,自己装作以助手的身份参与发明,获得小份额利润就好。
从外人来看,以休谟的军医经历,她有设计武器的灵感合乎逻辑,不会引人过度惊愕,而班纳特家也不能对此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休谟赞同了这个提议,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
彼时小班纳特先生尚未成年,赚到一大笔数额可观的专利费会受到父亲的监管,中途会不会被双亲的挪作?
班纳特夫妇有前科,制造出“小班纳特先生”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遗产。
这些年,夫妇俩为四女儿支付了大笔疗养费,孩子痊愈了会不会要求其支付高额回报?
休谟一生不婚没有孩子,但见过不少父母偏心的家庭。
班纳特家一共六个孩子。
过去十几年,夫妇俩对女儿的愧疚最多,相处的时间最少,而愧疚不等于偏爱。
休谟无法谋算更远的未来,她却也难免偏心,偏心在生命倒计时之际教导的孩子,愿意为布兰度遮掩某些惊世骇俗。
不论将来布兰度自愿为班纳特一家人花多少钱,至少要让她掌握主动选择权。有关专利权的利润,防患于未然总比引发财产纠纷要好。
两人思考角度不同却目的一致,敲定了左轮专利登记时的获利份额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