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搓发尾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去。
憋气,如鲠在喉。
从浴室出来后,她拿干毛巾擦了擦头?发。
林鹤梦拿来吹风喊道:“满满,吹头?发。”
她穿上?了厚厚的冬季睡衣,搬着小马扎到了阳台。
天边无星也无月,能看?见的只有楼对面的盏盏灯火。
吹风机呼出的热风吹在她发顶,她从反光的玻璃中看?见他弓下的肩背。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梳理着她揉搓后打结的长发,温柔得?让人?昏昏欲睡。
她屈起膝盖,将下巴磕在了膝盖上?。
“鹤哥,你说许三兰为什么偏偏会把你当成李东保?”
她忽然?又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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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见过李东保三十?岁的照片,林鹤梦却是见过了,他调小了吹风机风力,回答她:“李东保是少年白头?。”
颜籁没?反应过来,“少年白头??什么意思?”
“可能是遗传,也可能是长期压力过大或者营养不良,李东保年纪轻轻就是一头?白发,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更老?成些。”
她明白了。李东保也是一头?白发,正因为这个特征,许三兰才坚定不移地将他认成了李东保。
“鹤哥。”
“嗯?”
她低声说:“你知道吗,我刚刚还?想说,许三兰既然?把年轻人?都会认成李东保,那随便找个演员也可以啊。”
觉得?她的想法?很可爱,他带上?了些笑,“那找个演员染头?白发?”
她的脸上?却没?有笑意,只从鼻息里叹出一口气。
透过镜面反光,她反握住了林鹤梦的手掌,“鹤哥,你知道吗,其?实?我挺信缘分的。如果外公带我去的不是金乌山,如果曾经帮我仗义执言的人?不是你,如果我们不是邻居,那今天的一切故事都不会发生。”
“嗯。”在吹风机的呼呼声中,他附和?着她。
“其?实?我挺不想去回忆从前,我总觉得?以前发生了很多谬误,很多人?为难以改变而命运又荒诞发生的谬误,可再仔细想想,其?实?我这辈子也算挺顺风顺水了。从前有外公护着我,后来又有你护着我。外公一直都教我,要我做一个无愧于心?的人?……”
“你想说什么,满满?”他听出了她话里有话。
她摩挲着他的腕骨,从他平和?而又宠溺的微笑中汲取了能量,扬起头?,看?着林鹤梦的眼睛道:“我们帮帮许三兰吧,麻烦就麻烦,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她之前的担忧不是无凭无据。她是从城市回到农村的孩子,更明白在封闭落后的地方言语是多么恶毒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