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门铃声坚持不懈地
响,到最后还砸起了门。
“苏婉婉!”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的思维维持在一个迟钝的状态,反应了好几秒,才认出这个声音属于谁。
她打开了门,脸上的表情麻木且淡漠。
谢鹤轩站在门外。他的身高足足比苏婉婉高出一个头,两人距离挨得紧,迫使苏婉婉抬头看他。
走廊上的声控灯亮着,温暖的明黄色,谢鹤轩的表情却冷,像一块冰。
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两个人,本可以轻轻松松一拍两散,因这么一件阴差阳错的事捆绑在一起,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不动声色地对视着,谁也没有事先说话,直到声控灯蓦然灭掉,两张冷漠的脸淹没在黑暗里。
苏婉婉没有闲心再跟他耗下去,手上用力,想将门关上,被谢鹤轩用手撑住门板,劈头盖脸一问:“孩子是怎么回事?”
听这语气,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苏婉婉冷笑一声。
声控灯再次亮起,照亮她略带戏谑的脸,她言辞锐利,像一把尖锐的刀子:“这件事,是我一个巴掌能拍响的吗?因为这件事,身心受伤的是我,丢了资源的也是我,你这一个得到了逍遥和快活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质问?”
脱去游刃有余的优雅,苏婉婉露出内里的锋利和敌意。
谢鹤轩知道她善变,但也是第一次直面她毫不掩饰的敌意。苏婉婉是聪明人,不会轻易显露最真实的情绪,眼下有这样的反应,说明事情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怀揣着明显的敌意,说明她此刻无比愤怒。
暂时按下心中疑虑,谢鹤轩端详起苏婉婉的脸,因为刚经历一场手术,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一贯娇艳的红唇泛着虚弱的苍白,考虑到她经历了一场折磨,他的声音软下来一些:“我们聊聊?”
苏婉婉身心俱疲,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但谢鹤轩既然已经追到家门口,按对方砸门的脾气,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易能被赶走,她接了个身:“进来说吧,别嚷得整栋楼都听见。”
这当然是夸张说法,暗戳戳骂他刚才砸门太大声。
谢鹤轩先理亏,没辩驳,走进了门,苏婉婉将门关上,没了走廊的那点光亮,整个玄关以及大厅都笼罩在黑暗里。
“怎么不开灯?”谢鹤轩站立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上,借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光线,往客厅上一扫,瞧见了茶几上立着的酒瓶形状的物体,皱起眉头,“这个时候喝酒,你不要命了?”
“现在这个情况,跟没命有什么区别?”苏婉婉没搭理谢鹤轩想要开灯的要求,径直走回沙发上窝着,双腿收了上来,缩在沙发的一角,完全没有要招待来客的打算。
被冷待的谢鹤轩在黑暗里静了几秒,观察着精神萎靡的苏婉婉。窗外不明朗的光线将她蜷缩着的身形勾勒得像一颗大号的果子,浓密的长发披着,反射出质感很好的光泽,她的脸埋在双膝上,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
谢鹤轩知道《龙云》的女一重新选角的事
,至于当初苏婉婉签的保证书,因为项目还没正式开始运转,损失未形成,没有资方提这件事。
当初苏婉婉说自己运气很背,谢鹤轩没信,但她今天录制的田园综艺,背后的资方就有投资《龙云》的,节目组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达了过去,根本瞒不住。
他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沉沉叹了口气:“你怀孕的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怎么?”苏婉婉的声音里有一种尖锐的冷,“以为我是想靠生子上位的人吗?”
这句话很不客气,但与谢鹤轩来时的表情是匹配的,如今苏婉婉草木皆兵,每一帧表情,她都能往最坏的方向去猜。
对方站在门外时冰冷的脸色,实在没法让她以为对方是来关心自己的。
实际上,谢鹤轩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他生在豪门世家,这种借子上位的女人见过太多,他虽恋爱经验丰富,但安全措施一向到位,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所以才会对苏婉婉流产的事无比诧异。
见谢鹤轩沉默,苏婉婉心里的冷又添了几分,她冷嗤:“谢鹤轩,你以为你跟《龙云》女一这个资源相比,你占几斤几两?”
冷血无情的话语,与她某些时刻的风情迥然不同,谢鹤轩也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好脾气,被这么一激,脾气也上来了,大马金刀架起二郎腿,手往扶手上一搭:“苏婉婉,把话说绝就没有退路了,你要是想听什么难听的话,大可继续激怒我,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今晚。”
苏婉婉缓缓放下曲起的腿,转过头来,脸上没有表情,却在黑暗的衬托之下,那双冷艳的眼睛有一种阴鸷的胁迫感:“好啊,你说说看。”
这女人的疯,是藏在风平浪静里的,可谁也不知道这平静会在什么时刻被她打破,这种不安让人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