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书桌上,摆了一个白瓷圆瓶,瓶内满满当当插着一大束嫩绿的崖崖菜,丝丝微风穿过窗缝,卷着清香传遍室内每一处。替小魔物疗完伤,雁宁正要合上他衣服时,却被这阵清香吸引了视线,扭头看向那一团绿色,问道:“清炒好吃还是凉拌好吃?”若水不乐意她的目光投向别处,举起手挡在她与野菜之间,叫道:“主人别看它了,看我。”雁宁撇过脸,故意打趣道:“你这张脸我看腻了,没什么新鲜的。”“若水不信。”说罢便倾身向雁宁覆来。雁宁直接伸手推开他肩膀,恨他不争气般,嗔道:“脑袋里净想不正经的,低头看看你自己这模样!”“警告你,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为的原因耽误阵法!”虽然雁宁词严色厉,但若水却当她是在关心自己伤势,喜滋滋道:“主人,我只是想亲亲你,这也不行吗?”雁宁想说不行,但若水已经先斩后奏——飞快挪开她的手,伸着脖子吻上她嘴唇。意识到雁宁并未躲避,若水长睫一颤,纵使极力抑制也压不住内心激动。胸腔暖意延绵不绝,皆翻涌上来,化作湿热的一吻,仔细萦绕在唇畔。这些日子遭冷落的苦楚,经此一吻,却是如翻书一般由他悉数揭过,心甘情愿。他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探出舌尖,游走在雁宁双唇之间,试图更深一步的接触。同时另一只手也动作起来,揽住她腰肢。手指隔着一层布料,忽轻忽重地揉捏,带来十足的暧昧。雁宁被弄得有些发痒,忍不住向后撤回身体。但若水却乘胜追击起来,愈发加深了唇上的吻,直到雁宁双唇变得湿红,呼吸间只剩二人气息缠绕。“主人……”若水的语气小心翼翼,仰着脸望向雁宁,神情似乎有一丝紧张。他眨了眨眼睛,目光微微晃动,说:“我……”“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若水的话音戛然而止。雁宁就只听见了一个字,随即被巨响震得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口。只见季竹桾扛着一柄丈长的铁锤,一步一步踏入房内,脚下踩的是碎成渣的木门。她一面走,一面瞪着二人冷笑:“好啊!师姐你竟然还养了个小的!”“你怎么会来这儿?!”雁宁大惊失色,下意识就想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的人拦住。她转过头,只见若水满脸疑惑,与自己对视:“主人,她是谁?”雁宁咧嘴一笑,半句话没说。别问,不想说话,想跑。季竹桾见她不言不语,又冷笑道:“师姐为何不想让我来?莫非是做‘贼’心虚?怕我知道?”“没有,不是,不明白。”雁宁火速摇头否认。若水看到她的反应,忍不住质疑道:“难道主人不见我是因为她?是不是她囚禁你了!”雁宁倒吸一口凉气,大声说:“你瞎想什么!又乱看什么话本了?!”话音刚落,又见季竹桾上前迈了两步,痛心疾首道:“师姐怎可越来越堕落?就算是云扶风体虚精弱床上无能,但也不必找一个魔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雁宁狼狈地捂住了脸,只恨不能当场遁逃。然而若水一听季竹桾的话,却淡定一笑,伸手握住了雁宁,清清嗓子,严肃道:“第一,主人才没有堕落。第二……”话音稍顿,若水转头看向雁宁,一面笑眯了眼,一面说:“主人,瞧我说的对吧。云扶风就是老男人,气血两虚,根本不能伺候你。”“以后还是让我服侍主人吧。”他得意洋洋道。此话一出,雁宁还没表态,季竹桾倒是先急了,大喝一声:“呸!死魔族,想爬我师姐的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罢她铁锤猛地一挥——竟是砸碎了旁边那张书桌。“识相点就快滚,否则形同此桌!”季竹桾指着地上碎片,大声怒喝。与此同时,雁宁与若水的视线也随之看了过去——只见满地木屑中,夹杂着数块白色碎瓷片,以及依稀能看出一点儿形状的绿色叶渣。雁宁:“……”若水:“……”在看到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瓷瓶,和崖崖菜“尸体”的那一刻,雁宁已经意识到,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果然,身旁的小魔物掌心一紧,随后放开了她的手。“主人。”他转头看向雁宁,神情十分坚定,“抱歉,可能要浪费你这次疗伤了。”雁宁叹息道:“你确定吗?我可累了,懒得再拦架。”“嗯。”若水倏地一笑,眼眸弯弯,对她挤了挤眼睛,“主人不用担心我。”说完便飞身下榻,迎面对上蓄势待发的季竹桾。“不管你是谁,坏了我给主人准备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他跃向窗边,对季竹桾道:“
出来打,别扰了主人歇息。”话音刚落,便反身跳下阁楼,身体凌空一转,稳稳落到地面。季竹桾临追出去前,忽然转回头,对雁宁说了一句话:“师姐,就算打死了我也不会赔你新的男宠哦。”片刻后,雁宁也走到窗前,低头瞅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忽然喊了一声:“喂!别真打死了,留一口气。”说完就关上了窗户。楼外的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仇视,以及摸不着头脑的疑惑。季竹桾:果然师姐还是重色!若水:竟能让主人心软,莫非又是旧相识?屋内的雁宁倒是非常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转身瞧了瞧凌乱的屋子,便绕过碎屑走回床前,没事人一样躺下睡觉。楼下的声音透过窗扉传进房间。除了打斗声,还有一句又一句的叫骂。“贱男人!去死吧贱人!”“赔我的菜!”“赔你爹个蛋!以色侍人的下贱魔族!”“你想侍还侍不到呢。”“你!”“啊!谁偷袭我?!”“哈哈哈死妖魔遭报应了吧。”打斗声仍未停歇,甚至比方才更强盛了一些。床上的雁宁淡定收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深藏功与名。待到天光迟暮,倦鸟归林,几声寒鸦叽叽喳喳掠过阁楼上空,她才幽幽醒来。窗户紧闭,满屋光线昏暗。不知何时,藏书阁前的打斗声已经悄然不闻,楼内楼外,气氛皆是诡异的安静。雁宁耳朵一动,却是清晰地听见了自远处传来的响动。“哼,魔族终究是魔族,修了仙术又怎样?还不是三脚猫功夫!”少女声音悦耳,如山涧冷泉一般清脆动听,语气却充斥着傲慢,听起来令人恍觉在她眼中世间万事皆不值一顾。紧随其后响起的,是一声少年的低咳,短促又沉闷。“咳咳,你和主人,是什么关系?”少年嗓音沙哑,风箱似的,像是胸腔受了重伤,连呼吸都难以忍受。“你不需要知道,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少女言语间含着笑意,声音却冰冷至极。就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雁宁身影一动,瞬间出现在她背后。“住手。”“师姐?”透过季竹桾窈窕的背影,雁宁看见了前方的小魔物——正一手撑地,一手按着胸口,嘴角挂着一丝血迹,额头还有一片石子大小的青紫。那额头的伤……雁宁收回视线,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主人。”若水见到雁宁,不禁低声唤了一句,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神情郁闷。“抱歉,让主人失望……”话没说完,他又咳了一声,嘴角血丝潺潺流下。季竹桾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师姐,你别攥我胳膊了,等我杀了这个魔族崽子,咱们再拉手。”她冲雁宁“昂”了一声,哄孩子似的。握着长剑的手臂用力往回缩,试图逃脱对方的束缚。奈何雁宁这次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愣是没让季竹桾撤后半分。“小桾,我在楼上说的什么?他现在不能死。”季竹桾敏锐地注意到她口中的“现在”二字,不由得动作一顿,回头看向雁宁。只见雁宁叹了口气,抬手理了理她打斗时弄乱了头发,对她温柔一笑:“听我的话,好么?”季竹桾虽然犹疑,仍点点头,道了一句:“好。”二人的话音皆是小之又小,并未让若水听见,因此他只看见了雁宁手指梳理季竹桾的长发,又看见对方向雁宁点头,一时内心黯然不已,以为又要“失宠”于雁宁,又要遭遇冷落。忽然他心底生出一股不甘,心道凭什么自己次次要被别人挤掉位置?主人就应该是他的,也只应该是他的。“主人……”若水用力咳了一声,在雁宁闻声而至的注视下,强撑着站直身体。雁宁见他颤颤巍巍的,便绕过季竹桾,站到他面前,“你还好……算了你看起来挺不好的。”“师姐,我也受伤了!”季竹桾也挤进二人中间。“你伤哪儿了?”雁宁无奈看向这个只是乱了几根头发丝的少女。“我,我……”季竹桾“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最后索性反客为主,质问道:“这个魔崽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师姐为何这样护着他?!”雁宁还没说话,若水又拽着她胳膊问:“主人,可不可以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雁宁道:“她是我……”“魔族妖孽,凭什么告诉你!”季竹桾直接插了一句,气势汹汹对若水呵斥。若水也不遑多让,反唇相讥:“那主人也不必回答你!”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