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是个乖乖仔,美术系,长得白白净净,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口中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更是一些十八九岁的少年半夜疯玩儿回来,被老妈拧着耳朵也要恨铁不成钢一句“你看看你们系林安!”的这种让同龄人咬牙切齿的别人家的孩子。他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怕是除了中二病的时候翘了一节美术课,怀着紧张又激动的少年心走进网吧玩了一个小时的扫雷,就只有今天和母亲吵架,第一次违背她的意愿跑出来参加系里的聚会了。所以,现在这个场景,他连声都不敢出。公共卫生间酒店有人定时打扫,又点着好闻的香薰,没什么糟糕的味道,门外的男人在唱歌这件事上简直天赋异禀,十分陶醉地哼哼着没一个词在调子上的歌,往隔间里塞着东西。其中一间隔间内,相貌清秀的少年尴不尴尬不尬地提着裤子,瞅了瞅门缝里的小卡片。哼唱伴随着脚步声离开他的门口,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林安才松了口气,为了避免和那位大哥撞见的尴尬局面,他整理好裤子就准备离开,一推开门,卡片就掉在了他脚边。林安一顿,他低头瞧着那张小卡片,犹豫了几秒,将它捡了起来。黑色卡片上印着一位穿着紧身黑裙、媚眼如丝的美女,旁边的按摩馆三个大字,充满暗示意味。林安迷茫片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耳根一下就红透了,他将小卡片翻过面,眸色闪躲地打量,漂亮的眼睛难免带着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和忐忑,十分紧张。纯情的小羊头一次见识到外界的诱惑,正红着耳朵小心观察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卫生间的宁静。林安的视线从卡片上移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母亲的电话伴随着震动响了一声又一声,他没有任何动作,一直看着电话震动到自己挂断。震动声戛然而止,没过多久,震动再一次传来,微信的窗口在上方弹出来一段冷冰冰的文字。林安深呼吸一口气,赌气似的把弹出来的聊天框点叉,看向手里拿着的小卡片,抿着唇拨通电话。“嘟——,嘟——”手机中传来等待接通的“嘟嘟”声,林安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点儿勇气在这个声音中泄了个干净,他越来越忐忑,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怂了吧唧地想着要不还是算了吧时,电话便突然被接通,随后,一道懒散低沉的男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喂,您好,按摩馆。”林安骑虎难下,嘴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支支吾吾:“唔,那个……维纳斯酒店801。”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很性感,带着一点笑:“叫特殊服务啊,行……。不过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年纪不大,鸡很贵,钱带够了吗?顾客。”林安白白净净的脸爆红,虽然紧张的手心都是汗,但也不愿意让人看了笑话,硬邦邦道:“我……我有钱的。”完事儿了还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一句:“你别管。”“行——”电话里那人语调儿拉长,笑着问:“那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吧,成熟的啊,还是清纯的?对那活儿有什么要求么。”林安从一次出来找,哪懂得这些规矩,臊得柔软的黑发间两个白耳朵红到滴血,脑袋抵着隔间门板,干巴巴地道:“随、随便不行吗,这些都,都要说吗?”“那可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林安总觉得电话那边的男人不像个好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藏着笑,像是在逗弄他:“不说说你的要求,我们怎么让你舒服呢,顾客。”林安以为是自己不懂规矩,强忍着生涩,耳根红彤彤的,吞吞吐吐地回答着让他羞耻至极的问题,一个一个的回答,小动静含含糊糊,听起来还有点乖:“成熟的就好……其他就,就没别的了。”“哦,喜欢比自己大的……”男人恍然大悟地重复,惹得林安羞耻地低了低头,才笑吟吟地问:“哎对了,忘了问,这次服务,顾客打算叫男人还是女人啊。”害羞的林安彻底傻了眼,连结巴的声音都微扬了起来:“男,男人也能叫男人吗?!”“当然了,男人和男人的玩儿法可多着呢……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也要与时俱进才对啊。”男人似乎闷笑了一声,语气戏谑。“怎么样顾客,要试试么。”林安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么刺激的事儿,咽了咽口水:“不……不了吧。”“那行,维纳斯酒店,801是吧,半个小时。”林安含糊地“唔”了一声。——京市公安局,龙度分局。即使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公安局依旧热热闹闹,一伙儿喝多了打架斗殴的小年轻被锁在椅子上也不老实,指着对方骂骂咧咧,大着舌头互相吐口水,你呸我一下我啐你一声,看得几个警察一脸嫌弃,嚷嚷着让他们老实点,别乱动。所有的喧闹都被办公室的门隔在外面,警察办
公室。黑色的警帽被随意放在一尘不染的桌子上,听筒里传出“嘟,嘟”的被挂断电话的动静。秦绍放下手机,忍不住笑了一声,眸中闪过几丝恶劣。男人大概二十来岁,肩宽腰窄,衣服架子似的,把这一身蓝色警服精神和利落衬的优点衬托的淋漓尽致。他后背靠着座椅,大长腿随意地分开,脚上的军靴包裹着小腿,那叫一个潇洒帅气,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来的浅麦色小手臂肌肉线条明显,手腕上戴着枚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腕表,比平常的警察多了股富二代的散漫劲儿,瞧着就特浪,不着调。秦绍是个妥妥的富二代,家里还有点红色背景,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还在下河摸鱼,林中打鸟儿,可那疯玩,秦绍就已经在大院里跟着那些兵一起训练,吃大锅饭了,甚至因为成绩优越,还真当过一段时间别人嘴里首长家出息的好孩子呢。但后来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邪风,把这根正苗红的太子爷吹得越来越歪,打架斗殴他样样儿都干,进公安局跟下饭店似的准时准点,大了更是各大酒吧夜店的疯玩,硬生生从别人家的孩子成了纨绔。可不管怎么样,这么一位爷,被扔到一个分局的小派出所里当基层民警,算得上是发配边疆了。不过啊,这被发配的下场,也是秦少爷自个儿作的,他打小就跟军人一起训练,老爷子就等着他长大了参军,子承父业么,他倒好,报考志愿的时候懒洋洋地随手一写,考警校去了。要真想为人名服务,那还成,可问题就在于秦少爷压根儿没那么大的理想抱负,只是单纯见不得他爹开心,毕业了依旧浪。因此,本就和和美美父慈子孝的秦家那可谓是更加父慈子孝,秦老首长高兴的七匹狼都不知道断了几条,一看秦绍这幅纨绔成性的模样就血压飙升,觉得自己还不如生块叉烧,所以为了家庭和睦,直接就把秦少爷押送到老朋友手下的辖区当民警去了,眼不见心烦么。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打开,外面的杀猪声进来一点,又随着关门消失,周成双端着泡面进来的时候秦绍正站起来带黑色警帽,他好奇地问:“哎秦哥,你去哪儿啊。”“出警。”秦绍开了口,声音懒洋洋的,正是刚才林安电话里那个不像个好人的声音。周成双走到工位,把泡面放下去,惊讶:“呦,挺快啊,我们这次任务才刚开始多久啊就有人上钩了?”啧啧啧,还倒了八辈子霉地分到这混世魔头手上了。秦绍有后台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他初高中的时候因为打架进警局跟回家吃饭似的,早就在公安系统出了名了,甚至他人还没来,就有风声说秦首长家的纨绔要到龙度分局当基层,别说其他区,就连市局的警察都很同情这帮小可怜儿。但还真让那些人多虑了,这位爷还真没什么嚣张跋扈的混蛋脾气,和让人恨不得狠抽他的毛病,反而跟哪个科都能打成一片,顶多迟个到,外加睡不醒。瞧瞧,那工位,让他睡的一尘不染。当然了,秦少爷入职这么长时间压根一分钱没挣着,还月月往所里搭钱,写检讨,也不碍着别人,在他们所里跟个吉祥物似的。这次也是局长看不下去,正好有群众举报说某家酒店经常有男人带不同的姑娘开房,再加上最近上面刚讲过要加大打黄扫非的力度,这不,撞枪口上了,所以才让员工放了小卡片,准备钓鱼执法。然后这第一个电话啊,就好巧不巧的,被分到了秦绍的手上。秦绍个子很高,一身利落的蓝色警服下肌肉线条流畅硬朗,站起来后很有压迫力,低头将袖口放下,系着银色国辉的袖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哼笑一声道:“倒霉蛋一个。行了,我出警了。”“哎!秦哥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