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那个杀过人的王家村卫生员!我记起来了,那个人就叫王承舟!”
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围上来看热闹的众人一阵哄笑。
“这小子口气挺大呀。他凭什么断定小葚子是生病了,而不是其它的什么?妈的,一个外村来的毛头小子,倒是教训起我们来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王承舟一回头,冷然道:
只是因为二姐王爱仙心中有愧,觉得自己在婚事上忤逆了父母,不太好意思前来。再加上两口子生活困顿,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根本没钱买礼物。作为一个刚出门的闺女,空着手回娘家,她又害怕被人议论,走动的自然而然就少了。
王承舟叹了口气,心中生出一丝悲悯。
枪打出头鸟,墙倒众人推。
可是,他只是个孩子,人吃五谷杂粮,是不可能不生病的。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
王承舟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缓缓扫过,突兀一笑,眯起眼睛道:
“对了,忘了介绍,张全发是我姐夫,王爱仙是我姐姐。”
一座打着夯土墙的院子外面,王承舟站在人群中央,看着眼前显得有些出格的门楼,陷入了沉思。一度疑惑,是不是越穷得叮当响的家伙,越喜欢装门面?
自己二姐夫家的这院门,简直跟窦长寿家的有一拼了。不过,这是相对而言。窦长寿家的门楼怎么着也是青砖垒的,张全发这狗东西却是用夯土把门楼竖起来老高,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上面只铺了些茅草,也不怕刮风下雨塌了砸到人……
“不管是迷信还是科学,反正这一家子在俺们村子都没人敢挨。特别是那个傻娘们儿,整天咋咋呼呼的,又说不出一个囫囵字儿,听到她的声音咱们心里就发慌。你一个外村来的人,可别管他们的闲事!”
“小兄弟,咱们先不说迷信不迷信,单是那一家子的扭曲状况,就让人糟心。爹是个瘸子,娘是个傻子,儿子又整天怪模怪样的,这简直是老天爷都难救的凄惨事情,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儿,掺和这个干啥呀!”
世间事,就是如此多的无奈。
王承舟叹了口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王承舟自然不会怯场,正打算跟老少爷们儿打招呼,不成想,对面的人先开口说话了,大大咧咧的问道:“小伙子,你是王承舟?”
其实,张全发家距离王家村并不算远,也就五里左右。按照一个成年人的脚程,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走到。
眼前的老人大概六十多岁,呲着牙,嬉皮笑脸的,上下打量着他,“张全发的小舅子嘛。张半仙的内弟,谁敢不知道啊?”
心说:
“不如这样,哪个看不惯我这姐姐和姐夫的,尽管上前来,咱们好好理论理论。那位大爷说他听说过我,我觉得他说的是假话。如果一个真正听说过我王承舟名号的人,大抵是不敢这样跟我说话的。”
原本,张瘸子生了一个相比同龄人出色的儿子,村里人免不了心生嫉恨,所以开始造他的谣;而当小葚子出了一点状况,得了这种在外人看来十分怪异的病,村里人立刻又开始落井下石了。
“姐,说起来,你们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还挺热情的,知道我是来给人治病的,一路送了过来。”
“身为一个唯物主义战士,还是王家生产大队的村卫生员,可不管什么邪祟还是贫穷,只管为人民服务。”
村子里的人围着他指指点点,叽里咕噜的议论着:
有些人咧着嘴,不敢置信道:
“别胡扯了,杀了人还能在外面大摇大摆的闲逛?早被公安给抓进去了!”
“大话谁不会说?他要是真敢到张瘸子家里我才服气他!他那个傻婆娘是一点气不透,是个实傻子,每次从他家门口经过我心里头都发毛,还敢跑到家里给她儿子看病?”
“各位乡里,请问张全发家怎么走?”
“可就是这,还是被他一巴掌给拍死了!昨天八月十五窜亲戚,俺二姨夫家的大外甥他三表姐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他就是王爱仙的亲弟弟?啧啧,你别说,这一家子长得都是个顶个的标致,就是心眼子太过实诚了呀!”
大家伙儿愣了一下,立刻有好几个小伙子跑了出来,来到近前,眼睛里既紧张又兴奋,争抢道:“王承舟同志,俺们带你过去。”
“我是个医生,我是来给小葚子治病的。”
院子里,张全发慌张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堂屋,催促道:“你快去迎接一下,老少爷们儿都在外面,阵仗太大了,我得换身衣服。”
“什么乱七八糟的!”
“媳妇儿,快快快,你兄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