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壤说∶&ot;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夫君经常为我穿衣、梳洗。还……为我沐浴。&ot;
&ot;竟有此事?&ot;监正大人皱眉,问∶&ot;你为何不能言、不能动?&ot;这是重点吗?
黄壤轻声说∶&ot;不知道。但我当时其实一直想问夫君,我白不白?&ot;
监正将烘衣的法宝搁到一边,黄壤凑近他,美目摄魂。她引着监正的人,轻轻触碰自己的衣带∶&ot;我想问夫君,我的腰细不细…腿长不长…&ot;
监正大人望定她纤长雪白的颈项,喉结微动,他语声喑哑∶&ot;那……我可得仔细看看。&ot;说完,他回身关上了舱门。
小船随水飘流,几番晃动浮沉。
监正大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一连看了好几遍,最后也没能给出一个答案。他目之所见,皆是桃源仙乡。一时之间神魂飘然,似乎混融于水,不知身在何方。
而黄壤听着耳边的水声,那流水潺潺,穿过了她百年的时光。视线里晃动的船舱、起伏的脊背,宛如这一生最热烈的一切。&ot;第一秋,这场梦,我们不再苏醒了,好不好?&ot;她语声破碎缠绵。而第一秋没有回答,他鼻音深重,汗滴如雨,根本无从作答。
玉壶仙宗,罗浮殿。
谢灵璧盘坐于榻上,他手捧一个鼻烟壶。细长的壶柄里,黑烟一股一股涌出来。他尽数吸收,在他脑后,一片黑雾缓缓升腾,化作骷髅之状,獠牙外露,似乎想要撕扯能够触碰的一切。
骷髅一化二,二化三,在黑雾中挣扎。而鼻烟壶中的黑烟渐渐耗尽。
谢灵璧猛地睁开眼睛,那黑雾便消失殆尽。
他举起手中玉壶,猛地砸落在地。只听砰然一声响,碎玉四溅。门外并无弟子敢入内,他一手掀翻了床上矮几。
&ot;真是一副没用的皮囊!&ot;他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语声中全是嫌恶!墙上,洞世之目中,谢红尘正自山外而外。
他根骨之灵秀,不仅在剑势,也在举手投足。他一步一步,如踏清风,衣袂生辉。
谢灵璧伸出手,隔着洞世之目投射的影像轻轻触摸他,许久才喃喃道∶&ot;还是你好。还是你好。红尘,为师真是…爱极了你这躯体啊。&ot;
而洞世之目所摄之处,谢红尘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
-黄壤成亲了。-
跟师问鱼之子。
想不到这一生,竟然真有女子会拒绝自己。此刻她在做什么?
她说梦中,与我曾有百年师徒之缘,是否真有此事?若有,不可思议。若无,心剑何来?
他脚步如有灵识,一路来到罗浮殿。尚未通禀,里面就传来声音∶&ot;进来。&ot;谢红尘举步入内,与谢灵璧相对而坐。
谢灵璧问∶&ot;那丫头心剑来处,查得如何?&ot;谢红尘道∶&ot;她只推说梦中奇遇,不肯实话实说。&ot;
&ot;梦中奇遇!&ot;谢灵璧冷哼,&ot;若她不能交待功法来处,便以偷窃宗门上法,治其之罪!&ot;
&ot;治罪?&ot;谢红尘心中陡然一沉。
谢灵璧冷笑∶&ot;不然呢?偷师窃艺,玉壶仙宗难道没有宗规吗?&ot;
&ot;有。&ot;谢红尘犹疑,道,&ot;偷师窃艺者,当废其功体,剔其灵根。令其永世不得再入仙门。&ot;
&ot;那你还犹豫什么?&ot;谢灵璧道,&ot;还不速去?!&ot;谢红尘道∶&ot;可她如今,毕竟是朝廷司学。恐怕师问鱼……&ot;
&ot;师问鱼!&ot;谢灵璧一听到这三个字,声量都提高了不少∶&ot;笑话!我玉壶仙宗执行宗规,几时要问过他?&ot;
谢红尘只得道∶&ot;是。&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