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当她犯病的时候,薄且才会被允许进入主院主屋,薄且会给她热敷按压,他的细致手法与力道手劲,是下人们比不了的。
也只有这时,薄且才能获得在她床榻上同眠的机会,不过是因为按到最后,沈宝用都会舒服地睡过去,没来及轰他,他才得以留下。
今天沈宝用没有犯病,不知薄且过来做什么,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薄且一边给她绞着发一边道:“有事与你商量。皇上那边派了大夫过来,其中一位听说还是有名的神医,来给我治腿的。”
“嗯,”沈宝用在腕上颈上抹着香露,随口应着。
薄且眸色暗沉,这些年他隐藏的很好,沈宝用若是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肯定会把他撵出去的。
她还是纯了些,不像桂越的女子,对这方面的事体会了解甚多,她虽与两个男人生过两个孩子,但对于男人的玉望、床榻之事,还是什么都不懂。
等了半天不见薄且继续道,沈宝用问他:“然后呢?你到底要说什么?”
薄且一开口哑了一下,他清了下喉然后道:“这腿想要治好,就要剖开折断重接,至少要在床榻上躺上好几个月,我怕我不在你身边,你若是头疼头晕了别人伺候不好,再有,我怕你不喜我治好它,怕你忌惮,怕你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想,我要不还是不治了,不过那个神医还是要见一见,让他帮你看看颈骨,看能不能把骨正过来。”
薄且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用了四年的时间,才能在她犯病时躺在她的身侧拥着她,若他腿治好了,行动、速度、敏捷度都会提升上来,他怕她的提防心一起,人与心会离他远了。
沈宝用道:“既然有得治为什么不治,说得好像我在虐待你一样,你真想这样瘸一辈子,你不嫌难看,我还要嫌呢。”
薄且一楞:“你的意思是,允我治腿?”
这四年里,若是一开始沈宝用还会觉得薄且事事请示是在惺惺作态,但现在她再也不会这样想了,他是真的事事请示,她指东他绝不往西。
沈宝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套上了无形的枷锁,一份对薄且的责任,她要是不点头不发话,他就失了目标什么都做不成。
沈宝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四年的时间,她习惯这样与薄且相处,如今她都快忘记薄且以前强势霸道的样子,那好像是比上辈子还要遥远的事了。
“去治,还有那个神医,要好好的请过来,若是能把我这颈骨正过来,可得给皇上隔空磕个头。”
薄且轻笑:“好,听你的,那就治。”
吴大氏作为一名神医,是有些小脾气的,被皇上派到这种四季不分明,无差别炎热的地方,他是不愿的,但那是皇上,加上他想要的稀罕药材,只在皇家猎场中的一座山上有,皇家禁地擅闯者死,他还不至于为了几味药去冒险,但若是他答应到桂越国给废帝看腿伤,待他回去后,他就可以获得随时进入猎场大山的权力。
这对于吴大氏来说诱惑太大了,于是他来了。在看到薄且的伤势后,他那点儿不耐烦也没了,这伤情于他是种挑战,他这么多年治好了很多人,让他们能重新坐起来,站起来,已很多年没有过迎接挑战的感觉了。
而这位废帝,伤情沉疴,若是能让他行走如初,比他得到几株稀罕药草还令他兴奋。
“你这腿治得,但得忍得了疼,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吴大氏对薄且道。
薄且最不怕的就是疼了,他道:“随神医施技,我这腿坏了好多年了,我知并不好治。”
“不过在给我治腿之前,劳您给我们家主诊一诊,她有由颈骨不正引发的头晕症。”
沈宝用就站在一旁,听到薄且的腿有救后,她生出了希望,觉得自己的颈骨是不是也可以治好。她这头晕症太碍事了,去年她都没有亲自出海,这是她与六岛做买卖以来的第一次缺席。
吴大氏给沈宝用详细诊断后,摇了摇头:“颈骨不像其它人骨,不能折掉重接,你这毛病只能用药加上抚按,还有平常的保养来延缓它病灶的扩大,除此别无方法。”
沈宝用有些失望,但她已有心理准备,薄且面上不显,心里却沉重起来,一点都没有听到他腿能治的高兴。
他在心里已想好,在神医给他治病这期间,他要摸清这位神医的脾气秉性,争取在他走之前,或哄弄或利诱哪怕是威逼,他也要把他按抚正骨的手法学会,用来减轻沈宝用的病苦。
“张太医好久不见。”沈宝用与张璟打招呼,薄且心里一跳,他就不该让张璟过来,因为沈宝用以前所有关于张璟的记忆都不太美好,他怕她想起以前他的那些混账事。
果然,他看到沈宝用脸色淡了下来,他太了解她了,她这是心情不太好的表现。
腿上忽然轻轻一疼,是吴神医拿着一个东西在敲他的腿,薄且马上痛吟出声,做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引得屋中众人都向他看去。
“有这么疼?”吴大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刚就跟你说了,要有忍受疼痛的心理准备。”
薄且:“您敲您的,刚才那一下太突然了,以后我会忍住的。”
沈宝用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问神医:“这不需要提前喝一些止痛散吗?”
“不能,他的疼痛程度是我判断的依据,一点麻散都不能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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