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奴忙拭去了眼角的泪,脸上是欢畅的笑容,举杯与谭昭昭一碰,扬首喝了半盏。
谭昭昭小吃了两口,道:“可别吃太快了,离
()子时还早着呢,等会还要煮角子吃,可别醉倒了。()”
雪奴忙放下了酒盏,道:我要替冯娘子守夜,是不能吃多了。?()_[(()”
谭昭昭听到雪奴提起冯氏,怏怏道:“你别提啦,我好想阿娘。来回送一次信不易,到了长安我送回去的信,不知阿娘收到没有。还有三郎,过年过节的时候,他最为忙碌,送了那么多年礼来,连个面都没能露。这次的事情唉!”
雪奴劝她道:“高三郎我佩服得很,我见过这么多人,他与大郎一样,数一数一的聪慧。过年时皇家规矩大,三郎在贵人身边伺候,定是忙得连眼都不能阖。只要他一得空,肯定马上出来见你。”
谭昭昭道:“伺候人的奴仆最为不易,夏日炎热,冬日严寒,守在屋子里还好,要是守在门外,真是吃足了苦头。”
眉豆阿满他们在过年过节时,除了有宴请走不开,他们都有丰盛的肉菜点心,自己下去与同伴一起玩耍吃喝。
雪奴转头四望,笑道:“还是九娘心疼人,在你身边做事,比起寻常百姓家还要过得舒坦。”
谭昭昭想起小胖墩问屠杀牛马,与杀人的刑期区别,她并未觉着自己做得有多好。
贵贱之间的差异,这道天堑不知何时方能消除。
眼下最重要的是,兵乱杀戮何时能休。
屋外响起小胖墩跑动的脚步声,谭昭昭循声望去,道:“这小子,真是不怕冷,还不怕摔。”
下雪结冰,地面滑得很,小胖墩经常被摔,只要摔得不重,他一骨碌翻身爬起,连哼都不哼一声,皮实得很。
谭昭昭话音刚落,屋门拉开,一股寒风伴随着梅花的冷香扑门而入,小胖墩像是梅树成了精,朝屋内走来。
雪奴忙起身前去帮他:“小心些,别摔着了。”
谭昭昭道:“你们在院子里剪梅花枝了?”
小胖墩将手上的梅花交给雪奴,脆生生地道:“是有人送来给阿娘,不是在院子里剪的。”
张九龄这时走了进屋,谭昭昭朝他看去,他脱着大氅,解释道:“高三郎差小寺人送来给昭昭,小胖墩抢着拿了去,说是送给阿娘的年礼。”
谭昭昭听得心头一暖,高力士在百忙之中,还没忘记给她送东西。
不过,谭昭昭好笑地看向小胖墩,道:“你倒是能借花献佛。”
小胖墩自己在低头解大氅绊扣,问道:“阿娘,什么叫借花献佛?”
张九龄取笑他道:“高三郎送来的梅花,你不过抱了进屋,却说是你送给阿娘的年礼,这就叫做借花献佛。”
小胖墩哦了声,辩解道:“可是我出力气了啊!”
雪奴听得笑个不停,谭昭昭也笑,道:“是是是,你出力气了,真是厉害。瞧你这一身,快站在旁边去脱,别弄脏了苇席。”
小胖墩乖巧地挪到了门边去,待解下外面沾了雪与泥土的大氅,才来到食案边,坐下来眉飞色舞讲起了外面驱傩的热闹。
谭昭昭含笑听着,小胖墩说话条理分明,讲得绘声绘色。
以后他读书成绩如何,谭昭昭不敢断定,但他口齿清晰,脑子反应快,却是不容置疑。
外面爆竹声声,屋内暖意融融。
驱傩的人群由远及近,又由近极远,到了子时方不舍离去,回到家中庆贺新一年的到来。
千山去火堆中添了柴,火光熊熊,照亮了驱傩归来之人回家的路。
眉豆进屋收拾了食案,阿蛮煮了角子,热气腾腾端进屋。
小胖墩玩得太尽心,早过了平时歇息的时辰,他此时也没了尽头,依偎在谭昭昭的怀里,眼皮不时耷拉着,要睡不睡,闻到了角子的香气,掀起眼皮看了眼,嘟囔着道:“阿娘,我要吃角子。”
说着,小胖墩张大了嘴,“啊!”
谭昭昭夹了一只角子,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小胖墩啊呜一声吃了。
张九龄看得皱眉,正欲伸手拉他,突然,门一下拉开,寒风随着千山一并扑进屋。
千山满眼的惊惶:“大郎,九娘,外面外面过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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