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得大家这么奚落,更是脸红羞愧,憋屈得难受,恨不得对着她们喊,她挑的那个男人,上辈子
可是县里第一个万元户,是戴过大红花的,也就是这辈子倒霉了而已。
可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却突然一阵难受。
上辈子再好,也是和自己无关,这辈子没钱,吃苦的是自己,反倒是真真切切和自己有关了。
这么想着,她咬咬牙,到底是离开了。别人看着,自是觉得她灰头土脸的,她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不想遇到福宝,就从村后头走,谁知道正走着,
恰好看到陈翠儿正拉着一个人说话,只见那人穿着体面的大衣,通身透着一股子舒服的贵气,而手里牵着的小姑娘更是娇俏动人,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上等人。
生银顿时眼睛一阵阵地发酸,心里难受。
福宝这些年,每一两年回来一次,一次比一次光彩动人,一次比一次让人相形见绌。
生银甚至觉得,这辈子福宝比上辈子的看着更好,这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就好像一块玉,被人养着
,通体润透,带着灵性。
生银酸涩得实在难受,便不再看福宝和陈翠儿,低着头往家里走。
走着间,恰好碰到了聂大山,聂大山早些年娶了媳妇后,生了个大胖小子,夫妻两个人一门心思踏实过日子,现在已经是村里的万元户,听说这几年还琢磨着要去县城里买房子,让孩子到县城里读书。
聂大山看生银失魂落魄的,虽然不喜她,但到底
是自家堂妹,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生银瞥了一眼聂大山:“福宝回来了,这下子你看到高兴了吧?”
聂大山一听,咧嘴笑了:“福宝回来了啊?那太好了,我过去看看。”
生银看着聂大山跑过去了,嘲讽地笑了声。
这些年,聂大山日子过好了,倒是不避讳什么了,好像是想开了,和福宝两口子关系竟然都好起来了
,也真真是——
生银看着聂大山那开朗的笑,觉得这人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
他竟然对萧定坤能毫无芥蒂了?就因为萧定坤投资县里,建了厂子,让村子里都致富过上好日子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今平溪村已经是县城里最富裕的一个村子,人人吃大白馒头吃肉,村里出了不知道多少万元户,就连陈有福王富贵他们,就连老光棍陈
有粮也终于赚钱了娶了一个寡妇当媳妇,大家伙日子都好过了,能不把个福宝萧定坤感恩戴德吗?
所有的人都好起来,好像只有她,被遗忘到了角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得到。
就这么在冷风中走着,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走。
娘家?她娘现在恨死她了,不喜欢她。
婆家?那不争气的男人,要他有什么用?
生银仰起脸,望向那苍茫的大滚子山,一时之间
,竟觉得天地茫茫那么大,而平溪村那么小,属于自己的路几乎没有。
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生银走累了,缓慢地蹲下来,捂住脸。
突然就想起,上辈子的福宝回来后,会把带来的点心给她吃,笑着说,这是国外一种很好吃的点心,特有名,生银你带一些回娘家吧。
那个时候,她觉得福宝是虚伪的,不过是假惺惺罢了。
可是现在,想起福宝那个时候的笑,她胸口一阵发涩,蓦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重活一辈子,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新的机会,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翻雨覆雨的人物,谁知道,自己却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人物,甚至被平溪村抛弃的人物。
现在后悔,是不是已经彻底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