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身穿纯黑巫师袍,一手捏着银柄魔杖的卢修斯独自一人走下旋转楼梯,脸上难掩疲倦,却还是放轻脚步来到自己的妻子身前,手指竖在唇边,轻声叮嘱道: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就当西弗勒斯今晚从没来过。”
“我知道了。”
“就连贝拉特里克斯也不能说。”
“……”
纳西莎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卢修斯抬头望了望楼梯的尽头,眉头紧锁,数不清心绪在脑海里交织缠结,最终搅成线团,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庄园顶层的阁楼上,令人作呕的怪异气息分外浓郁,仿佛是腐烂发酵的血肉捣成肉泥,加入气味刺鼻的药汁,倒进烧得通红的坩埚当中,骤然升起刺啦作响蒸汽,几十只黑魔法生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板上,表皮收缩干瘪,仿佛在死亡前放干了所有血液,但除了枯瘦的动物尸体,现场没有任何血痕,就连飞溅的血点都没有。
斯内普站在旁边,面上毫无血色,一片病态的惨白。
仔细研习阅读过尖端黑魔法中制作魂器的章节,身为处理过各种生物材料的魔药大师,他本以为自己的心理状态足够承受这一切,然而一场仪式下来,他心底只有一個念头,给自己来一发遗忘咒,将脑子里那段记忆彻底删除。
难怪海尔波创造魂器近千年,只有伏地魔一个人制作成功。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仪式,哪怕心底怀着超越死亡的执念,他也没有执行到底的勇气。
伏地魔骇人的蛇瞳流转着猩红的光彩,嘴角噙着复活以来最愉悦的笑容。
空气中残留着血肉和硫磺的刺鼻气味,伏地魔更愿意称它为死亡的气息,算上这一次,他已经嗅过八次了,不仅不觉得腥臭,反而从中嗅出一种令人迷醉的气味。
地板上陈列的生物尸体是献给死亡的祭品,同样也是战胜死神的考验。
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位将会永远追随在身后的仆人。
“如果带上你亲手杀死的那具尸体,仪式将会更加完美……”
斯内普从灵魂撕裂的痛楚当中回过神,努力从身体里榨取出力气,虚弱的回道:“抱歉,主人……”
伏地魔嘴角勾起更加明显的弧度,永生但弱小,斯内普表现出的脆弱更让他觉得满意,这份永生不是斯内普获取的,而是依赖于自己的赐予。
就在他要叮嘱些注意事项的时候,脑海里忽然荡起一种奇异而微弱的波动,仿佛微风掠过星空,带来微不足道的凉意。
然而现在门窗紧闭。
伏地魔眯起眼睛,蛇瞳里绽放出森然寒意:“欢迎你,我的客人……哈利·波特!”
“!!”
几百英里以外,趴在圆桌上小憩的男孩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哈利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睡在公共休息室的单人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毛毯。
金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旁边,翻看着他的魔药学论文。
一些朦胧而遥远的记忆渐渐在脑海里涌现,理清楚自己刚才的梦境内容以后,哈利猛然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一股剧烈的疼痛从额头伤疤处泛起,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匕首顺着伤疤刺进脑子里,不断搅动,脑袋就像被切开似的疼了起来。
明明躺在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公共休息室里的一切却在飞速向前,朋友们的面容如同路灯下的影子一样拖长,转眼间就飞逝不见,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噼啪爆裂的柴火消失了,周围只有一片死寂。
那只红眼睛的怪物再次出现,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仿佛蟒蛇缠杀俘获的猎物,巨力挤压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肉和骨头,极度痛苦让哈利的意识逐渐恍惚,仿佛在某个瞬间,他会和这只怪物融为一体。
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梦里的场景,一幕幕闪过,一幕幕消逝,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在清除我的记忆……”
哈利隐约意识到怪物的行为,一股强烈的恼怒从心底涌起,以至于他的意识都有点震颤:“该死的伏地魔,该死的伏地魔!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哈利不清楚伏地魔是否能听见这些发自本心的咒骂,但他打定主意要给这怪物点厉害瞧瞧。
“操纵我的身体还不满足,竟然妄想操弄我的记忆!”
哈利咬牙清醒过来,忍耐着所有痛苦尝试控制自己的意识,扭动挣扎着从怪物的缠绕当中挣脱开来,对着它拳打脚踢,发泄式的冲撞着两只红眼睛中间靠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