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议定,便即刻动员部队,合兵约九千余启程。而司马化达也宛若无事人一般自在令狐行的保护下启程往涡水第一大城谯县而去。
兄弟二人一个大约朝南,一个大约朝北,背向而行。
司马丞相且不提,只说司马右仆射这一路……此地距离黜龙帮那个营被围地点不过二十里,只往南偏东行进便可,牛方盛率部为先,后面部队还没有完全启动呢,司马进达便收到新的战况消息……原来,何稀那里黜龙军又到了一个营。
这个时候,司马进达就开始有些蹙眉了。
因为按照他的推断来想,黜龙军渡河的兵马应该以穿插为主,是为了打乱禁军部属,迟滞禁军反扑,那这个时候即便有一个营不巧被围住了,也应该狠下心来才对。
之前派出一个营做接应还算合情合理,此时又送来一个营,难道不怕禁军聚集过去轻松吃掉?
当然,也有可能是黜龙帮贼军心思作祟,不能做到战场取舍,放不下那一个营;又或者是这些领兵头领视己营为私物,相互串联,战场自行行事。
这却是好事了。
一念至此,稍微放下顾虑的司马进达到底是整装上路了。
而当这位右仆射在后军行进进了大约六七里路,前方牛方盛走了十多里的时候,又有军情送达,却不是前方何稀处的军情了,乃是昨夜的军情,刚刚寻到这位右仆射身前罢了……具体来说是,战场最南端,黜龙帮又一个营被禁军困住了。
右候卫大将军李安远,算是禁军实力派,其部不光有三征前的募军,更有之前老禁军中射声军的老底子,那营黜龙贼夜间撞到,非但没有动摇这支禁军精锐,反而被打的落花流水,死伤惨重。非只如此,李安远指挥妥当,知道夜间冒雨追击有困难,便分出三队精锐,分三个方向,宛若一个爪子一般跟上黜龙贼骚扰不断。
然后天一亮,大军一部便启动反扑,果然将对方扑在了涡水以西五六里路的一个小集市上,正急速攻打。
而且,随着天亮,这支兵马也被探照的清楚,赫然是之前遇到过的黜龙贼一营,头领姓尚,据说是张贼心腹。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连带着司马进达都有些轻松起来。
毕竟,从昨日到现在的军情汇总来看,双方虽然各有胜负,但成建制作战上来看,禁军的综合素质还是明显强于黜龙军的,同时,黜龙贼的兵马也都一直没有超出之前被探知的兵马范畴。
这些都让人感到安心。
就这样,司马进达放下心来,继续行军,大约又走了四五里地的光景,距离他直线距离只有二十里左右的地方,涡水西岸十里的一处台地上,一座略显粗陋的白帝观中,张行等人也收到了此战的讯息!
原来,昨日傍晚黜龙帮决定结阵封冻河水,居然成功,然后靠着坚冰浮桥,一夜之内居然走过来了二十七个营,加上原本渡的五个营,昨夜从其余四处身后跟过去的四个营,赫然已经渡来三十多个营,其中少部分散落在别处大部分正在城父以南十几里地,涡水西岸五六里的地方汇集。
乃是在此整备,然后发起全面进攻。
包括昨夜贾闰士和今早派出去的翟宽,与其说是救援贾务根,倒不如说是为了遮蔽战场讯息,掩护这个重兵集团的意思。
实际上,从昨夜开始,散出去的侦察兵的任务就不是去侦查了,而是被限制在周遭十里方圆内,努力反侦察。包括军中高手,也都全力收缩监视。
然而就在全军养精蓄锐,准备以贾务根那里为诱饵,让禁军汇集更多兵力,打一场大的时候,下游的莽金刚不惜运行真气,亲自送来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全营崩溃?”几乎塞满了人的观中堂上,便是张行都怔了一下。“尚怀恩呢?”
“应该凶多吉少了。”光头的莽金刚头上全是水渍,却不是雨水,而是他出的汗。“俺路上接到败兵,知道前面尚头领全营坏了,就赶紧让部队退回到最近的镇子,然后亲自去看了……到那儿就看到禁军举了一个白色短氅在那里耀武扬威!俺心乱如麻,又怕军情严肃,赶紧直接来寻首席了!”
“我去看看!”刚刚回来没多久的雄伯南双目发红,便要再度离开。“最少要抢的尸首回来!”
“天王不能去!”徐世英严肃喝止了自家姐夫。“我们昨夜刚刚结阵冻了河,待会当面战场须你坐镇,以防万一!现在也要你在这里坐镇,防止敌军高手亲身来侦查!”
“话虽如此,话虽如此。”雄伯南明显方寸大乱。“咱们从当日张须果后,何曾遭此大败?”
雨水中,周围头领自单通海、柴孝和、王叔勇以下,包括许多文书、参军、准备将,也几乎人人面色惨然。很显然,这种猝不及防的成建制损失,让黜龙军产生了巨大动摇。
李定微微皱眉,本想说些话,但他到底也晓得自己的话难听,立场也不好,尤其是此时不只是一个张行,雄伯南、单通海这些人都在,态度又是这般,那要是临阵起了冲突,未免影响接下来作战。
实际上,正是因为如此,刚刚他没阻止雄伯南,包括张行,以他的身份,此时也都不好开口。
“我有句话,有些难听。”就在这时,徐大郎再度开口。“尚头领生死不知,确系是个坏消息,一个营几乎覆没,更是天大的坏消息。但恕我直言,只以战局大略来说,尚头领这个时候败了,反而对我们有一定好处……因为禁军必然会轻敌,当面贾头领他们聚集吸引的兵马也会更多,更无备……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摒除杂念,继续原定计划,往西推过去!也算是与尚头领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