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郗脚步一顿,他的?视线扫过格蕾娜的?金发碧眼,又落在了轮椅女人的?脸上——那是一张出色的?脸,线条柔和,韵味十?足,是每一个年龄段都可以被夸一句“美人”的?五官。
但就?顾郗打量,却有?些说不清的?眼熟。
有?些摸不清那抹感觉的?顾郗眨眼,对面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先?开口了。
“你们好,我是简。”她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脸,贵气优雅,某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沉淀到现在的?,“我……”
简抿抿唇,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郗弯了弯眼睛,“夫人您好,我是顾郗。”
说着,他的?手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捣了捣赛因。
赛因学着张嘴开口:“您好……我是赛因。”
“你们……我,”简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带着点儿抽噎,“我、我很抱歉。”
她曾经是商人家庭出来的?姑娘,过去随着父亲、兄长走过很多地方、参加过很多生意决策,只是后来家里生意没?落,她嫁给了自?以为的?爱情,却不想被束缚在科克西?家族的?老宅里,更是因为不良于行?而鲜少出门。
她过往拥有?的?胆识、远见都被关在了不够宽广的?旧宅里,最初是因为丈夫,后来是因为自?己和孩子们的?异状,再后来……当简以为自?己可以获得自?由的?时候,她的?亲生儿子却又重新把她拉回了深渊。
顾郗只是摇摇头,“那不是您的?错。”
在彻底恢复记忆、结合之前和格蕾娜的?对话,他不难猜出简的?身份,不论是看?作为‘小希’还?是顾郗,他会憎恶白帆、会憎恶科克西?家主,却不会憎恶同样也算是受害者的?简。
简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水,她似乎想说什么,随后却又咽了回去。
她道:“我只是想问一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似乎在得知顾郗和赛因来到这座石堡的?那天起,简就?已经在心中判定了这一场对峙的?输赢——绝对不会是海曼。
顾郗歪了歪头,“不如说,夫人您有?什么想法?”
白帆实验所是一定要?处理掉的?,科克西?家族掌握的?那些资料也需要?毁掉,至于旁的?……顾郗看?向简,浅粉色的?眼瞳里满是认真和询问。
“我……”简张了张唇,她感受到了女儿轻拍自?己肩膀的?力道,于是轻轻回握,眼底盈着水光,“如果可以,请留下海曼一条生命吧……”
她顿了顿,目光愧疚,“抱歉,我终究是一位自?私的?母亲。”
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简可以沉默地看?着老科克西?先?生死于基因病的?困扰,可以请求顾郗和赛因毁掉海曼·科克西?现在所坚持的?一切,但她却无法忘记数年前,那个小声哄着自?己说别怕、说长大后会保护母亲的?小男孩……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长大后的?海曼会突然被他父亲的?野望给蒙蔽了双眼。
似乎站在这条走廊里的?每一个人,都冥冥中知道白帆和科克西?无法度过这一次的?风波。
——除了赛因。
透过墙壁上金灿灿的?金属挂灯滑面,顾郗看?到了赛因眼底的?神色。
冷淡,平和,以及一种?极往知来的?洞悉感。
顾郗想,他真的?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只是某几个瞬间?里,他会觉得这个真相太过残忍。
顾郗轻声说:“我们会尽量的?。”
在他话音刚落,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就?从走廊的?另一侧响起,衣着考究精细的?海曼西?装革履,总是打扮成贵族少爷的?模样,而他那副金发碧眼的?模样,倒真的?很贴合形象。
金发碧眼……
顾郗看?了过去,眼底闪过几分失神。
在海曼·科克西?几步之后,跟着依旧身穿白色长袍、被打扮成神祇的?伊利亚斯,那宽大的?白色兜帽差不多遮住了半张脸,叫人无法窥探脸上的?变化。
“各位都在这里啊,”在人前,海曼总是满脸笑意,甭管是真是假,但他总能维持得住,“是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吗?不如让我也加入一下?”
闻言,格蕾娜微不可查地拉平了嘴角,坐在轮椅上的?简垂下眼睫,看?不清具体的?神色,而站在另一侧的?赛因面无表情,只有?顾郗接过话头,“只是正好遇见了,科克西?先?生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想来关心一下我们的?客人,昨晚睡得好不好。”海曼笑意加深,目光掠过赛因时划过冷意,可当落在顾郗身上时,温度重现,难掩狂热。
顾郗也微笑,戴着了曾经跟着顾家夫妇、兄长参加宴会时的?笑脸面具,“睡得很好,床很舒服。”
“那就?好。”
海曼像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睛落在顾郗身上后几乎无法移开,直到赛因靠前一步,海曼瞬间?被那双冰蓝色的?眼瞳锁定。
似乎是想起了昨晚在赛因身上体验到的?狼狈,海曼眼中闪过荫翳,很快又恢复如初,只对着几人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二?位可以随意在石堡之内活动,只是——”
他顿了顿,似有?所指,“千万不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