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如今面对皇帝心底都会忐忑,只恐一个不顺他意,他也会像杀太子那样杀她的儿女,而今襄王被关在府里,她要尽心尽力把皇帝哄好,先让其对襄王消气,待把襄王放出来,太子身亡,东宫不能一日无主,再让她兄长与相交的大臣们周旋周旋,让皇帝立襄王为太子,皇帝对襄王从来偏爱,立太子也会先想到他,这样除了在宫里不是皇后,她们母子的荣耀都有了。
是时有宫人进来传话,说皇后病了。
皇帝心里愧疚,连对皇后的厌烦都少了,想着太子此去无回,皇后兄长又被他派去打突厥,他也就不计较皇后从前的莽撞犯上了,若皇后能安分守己,他便随她继续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她若还像以前那般对他不尊重,他还是要废后。
王贵妃一听说皇后病了,心中自是有喜意,真是天助她也,若皇后也病死了,后位岂不是唾手可得,也不妄她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服侍皇帝。
皇帝便打算去看看皇后,王贵妃也想跟去,却遭皇帝道,“贵妃回含象殿去,皇后此时若再见到贵妃,只怕病的更重了。”
王贵妃暗暗磨牙,柔声告退。
皇帝便去蓬莱殿探视,这些年宫里谁不知皇帝和皇后只是表面夫妻,两人在一处就得拌嘴,皇帝常被皇后气到,转头就是王贵妃盛宠不倦,谁看了不说一句,王贵妃能受宠到如今,皇后得有大半功劳。
皇帝只在年轻时来过蓬莱殿几l回,这些年还是头一次进蓬莱殿,那些宫人都惊了惊,进去与皇后禀报,皇后正与卢大娘说完话,听见皇帝过来,忙叫人领着卢大娘走后殿出去。
皇后自己则在床上躺倒,敷了胡粉,叫人把帘帐放下。
皇帝进来后,不见皇后接驾,只看着那床上似躺着人,便想皇后是真病重了,忙问一旁的宫女道,“皇后如何了?”
宫女道,“皇后殿下伤心过度,早起就心口疼,刚喝了药,现才睡下。”
皇帝又一阵内疚,正欲上前看看人。
皇后却在床上道,“陛下公务繁忙,怎因我这点小病过来,请陛下回去处理政务吧。”
皇帝本来就亏欠,如今听皇后如此识大体,更想看人,便掀了帐子,只瞧皇后两眼红肿,面颊苍白的靠在枕头上,皇帝顿时生出怜惜,劝慰她道,“皇后何必伤心成这样?太子只是去治蝗灾,又能有什么事?”
皇后心底对他嫌恶,换作以前,一定要跟他吵一架,把他气回去,可如今她兄长被遣走,苻琰也将遭不测,她这样好强的人,但能蛰伏报仇,她甘愿服软。
皇后不觉流泪道,“陛下说的是,可若三郎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皇后年轻时也是个娇俏佳人,那时候他们刚被赐了婚,两人在新
居里虽常有鸡飞狗跳,可也有过不少甜蜜,皇帝看着她憔悴的面容,不觉想到过往,他们曾经也有过的恩爱时光,皇帝安慰她,“就算太子真有三长两短,不是还有朕?”
皇后忍着怒火,手心发痒,差点没忍住要给他几l耳光。
皇帝道,“朕跟你保证,只要你从今往后收敛起你的那些坏脾气,朕定也会对你多加照顾。”
他还上手在皇后肩膀上摸了两把。
皇后扼制对他的不适,被他占了两手便宜,还听他说,“皇后病了,今日夕食,朕过来蓬莱殿用吧。”
他说完便一身轻的回去理政了。
皇后恶心的作呕,赶紧下床去沐浴了一番,这才稍好点。
皇帝要在蓬莱殿用夕食,立刻就传到了含象殿,王贵妃气大了,皇后倒是靠着死儿子又要复宠,可复宠又有什么用,她一个老女人难道还能老蚌怀珠,现今只等着太子死,她再在皇帝那儿加把劲,让皇帝对襄王倚重。
这天下午,含象殿又传出王贵妃误吃了花椒,起了一身的疙瘩,皇帝再气襄王,也念及与王贵妃这些年的情谊,在蓬莱殿用夕食过后,就赶忙去了含象殿,皇后才逃过侍寝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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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从蓬莱殿回东宫后,一直精神不佳,晚间睡下后,南星陪夜,搬来一个小箱子,打开来里面有许多小衣服、小鞋子,还有一件她穿过的诃子裙,上面有一块干了的血迹,她记起来,那件诃子裙是她给苻琰第一夜侍寝时穿的,他竟然连这种东西还留着。
“殿下交代奴婢,让把这个箱子给您看看,让您多想想他,”南星道。
崔姣捡起那些小衣服,有男娃的,也有女娃的,原来那么早,他就想跟她生孩子,难怪会因为她喜欢喝避子汤而生气。
可以后他回不来,也听不到孩子叫他阿耶,真正要成了死鬼。
崔姣红起眼,攥着小衣服,骂了句,“死鬼。”
欠她的日日夜夜还没还,说好的要跟她睡觉,全是骗她的。
她放下小衣服,让南星收起来,一个人埋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哭着,南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陪在她身边,看她哭的越来越大声,又想安慰几l句,结果她把眼泪一擦,气汹汹的睡进了被里。
南星便只得出去了。
崔姣躲在被子里伤心,尽管她不愿承认,她还是对苻琰多了喜欢,他们在新居里如胶似漆,那一个月实在过的太好,她被他迷住了。
可她才喜欢上苻琰,他就要去死,往后她只能一个人住着诺大的府宅,膝下有孩子,享尽他给的荣华富贵,成了一个痛失丈夫的贵妇人,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独自为他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