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令欣慰,“娘子还惦记给殿下送午食,实在难得。”
他赶忙去厨下备食送入宫中。
崔姣有点怔愣,撅了撅唇,她可不是心疼他,她就是怕他饿出病来,她就不能跟他磨磨贴贴了,她还没玩够他呢。
午食过后小憩,崔姣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的,迷迷糊糊听着有声响,想叫人,有手轻抚她的背,把她给哄睡着。
下午崔姣才醒来,几名女史入内服侍她梳洗,说苻琰回来过,崔姣愣一下,怪不得她下午后面睡得香,他真来哄她了,崔姣撇一下唇,说不定他回来拿什么东西,顺便哄她一下,就算专门回来哄她,又没什么,她怀着他的孩子,哄她不是应该的么。
家令这时进来,对崔姣道,“娘子,乐游原下的几道坊都遭了洪灾,太子殿下打算从内库拨钱出来赈济灾民。”
入新居以后,苻琰的内库钥匙就被崔姣拿在手里,每日东宫的花销和调度都由崔姣掌控,莫说家令,就是苻琰来了,想从内库出钱,也得崔姣点头。
那些受灾民众人数不少,苻琰的内库再有钱,也不如国库有钱,皇帝闯的祸,苻琰都已经替他扛下了,总不能还替他出钱吧,诚然内库也能出的起,但也忒冤大头了。
崔姣让女史们都下去,待只有她与家令,才温温一笑问道,“荀家令,这钱非得东宫内库出不可么?”
家令叹气,“皇帝陛下不肯出这个钱。”
崔姣几欲气笑,现下那些遭难的百姓都把气撒在苻琰头上,
()若皇帝这时候愿意出钱为他们修缮家园,他们必然感恩戴德,皇帝还用得着怕苻琰权势过大吗?机会递到他手上他都不中用。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既然殿下已经认下罪责,那合该由东宫来出这个钱以平民怒,况且乐游原下黄渠决堤,也将曲江池畔的芙蓉园冲垮了,朝里不仅要拨款重建堤坝,还得再修建芙蓉园,都要用钱,”家令道。
所以皇帝赏花作乐的芙蓉园比那些民众的家重要,皇帝是死活不愿出这钱了。
崔姣点点头道,“可以从内库拨款,但我想请家令做件事。”
家令但听她吩咐。
崔姣道,“太子殿下早在骊山,就因紫霄观道尊吃丹药暴毙一案身陷牢狱之灾,未再过问朝政,只请家令想办法将这事散播出去。”
那已是二月份的事了,若消息走漏,普通庶民皆知这次黄渠决堤并不是太子之责,太子的名声也能挽回。
家令挽袖拭了拭眼泪,低声道,“娘子一心想的是殿下,这些年,都是殿下一人抗过来的,有娘子在,往后殿下也不难熬了。”
崔姣也不全是为了帮苻琰,流言蜚语最能煽动民心,苻琰替皇帝顶了罪责,最怕事情过去后,皇帝反借此废掉苻琰,以他的秉性能做的出来,既如此,就不能腹背受打,只有先让那些受苦的人知道,是谁让他们受的苦,这才不会变成利剑,她可不想跟着苻琰再遭落魄,跑又跑不掉,那就多个心眼。
“殿下才将那些百姓安抚好,下午殿下就去了太医署看望工部姜尚书,好在姜尚书被救回来了,姜尚书欲辞官归隐,殿下与他再三示谦,姜尚书才消解了气性,不再为此事负气,只有殿下有苦难说,”家令道。
崔姣心中五味陈杂,把内库的钥匙给他,他下去做事了。
这一日苻琰都在外奔走,深夜放归,回来就进了书房。
崔姣在屋里翻来覆去难眠,听木香说苻琰回了书房,便下床往书房去,进去见苻琰在看图纸,一张图纸是黄渠过去的堤坝,还有一张是黄渠即将要修建的堤坝。
崔姣看那先前的堤坝图纸黄旧,上面字迹是苻琰的,就想起,苻琰十四岁也曾疏通黄渠河道,避免了洪灾,十四岁就做的比皇帝好了,那时候皇帝还带着王贵妃在乐游原上玩乐,何曾记得他差点被水冲走。
偏心,真的能偏到不顾儿子死活。
苻琰见她进来,揽她到腿上吻了吻唇,她缩着肩挂到他脖子上,小声说,“答应我的春游是不是没有了?”
苻琰低低的笑,“没有了,你背着孤唆使荀家令干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