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除必要与苻琰同桌而食,一般躲屋里,不跟他碰面。
苻琰自己不痛快,在门下省的老臣们也遭罪,他往常办政就极认真,忙起来时,一日得有大半在署衙,这才二月,也算是年初,本来朝里事情不多,二月的政务料理完,他又操心起三月来,什么农事、殿试、边陲军政都提前布局,他倒没什么,那些老臣想趁着二月无事偷偷懒的念头都给打消完。
一连四五日,竟比过年前那段时间还忙,天天披星戴月回新居。
崔姣这几日独守空闺,越发讨厌他,夜晚时还把门窗关紧,听木香说他有几次从书房出来往这边转,但又臭着脸回了自己寝居,崔姣听见这话,心里才有点好受。
这日早,宫里递话来,皇帝要去骊山,让尽早收拾。
春日万物繁殖,其实不适合打猎,皇帝这次去大抵是游玩的。
出发是在两日后,依规制,崔姣要坐犊车,不过皇帝破例让这次高中的进士们都一起同去,还发话下来,崔姣可与兄长同乘。
崔姣自是高兴,便递信去书舍,出发的早上,崔仲邕赶早来新居。
太子的轺车已停在行道上,崔仲邕正欲上崔姣的犊车,家令走过来,冲犊车里拜了拜
(),道?[((),“娘子身子重,轺车安稳,太子特命仆来请娘子过去安坐。”
崔姣是不想去的。
去骊山路上免不了颠簸,崔仲邕也担心犊车不稳,对崔姣道,“牙牙你去跟太子坐轺车吧。”
崔姣心里憋着气,但也顾及腹中孩子,便只得下犊车,上了轺车。
轺车内,太子坐在窗边的桌案前,人模狗样的低头看书,眼神都不给她。
崔姣也不看他,舒舒服服背对着他侧靠到矮榻上,日头很好,光线透光车窗上的纱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不一会就打起了瞌睡。
苻琰手上攥着书,心却不在书上,余光见她在打盹,便起身过去拿起榻边的毯子盖到她身上,给她掖边时,她醒了,半眯着眸瞅他,眼波含情,看的他心间一荡,他们足有几日没亲昵,她想他了,他的手探进毯中,须臾毯子上映出指痕,在揉在抚。
崔姣轻轻的蹙起了细眉,有点嗔态,身体软腻,挺着腰肢往那游窜的手上送,很不够,他给的太少了。
可在这轺车上,他能给的也只有这一点,车晃动总是危险的。
而且他们还在冷战呢,她这样就等于缴械投降了。
她抬起胳膊,轻轻拉那只疼她的手,磨磨蹭蹭,从左边到右边,才把那只手拉出来,然后还被他握紧了手指,他说,“到骊山再疼你,车上孤怕你受伤。”
崔姣一撇脑袋,“我可没答应殿下,殿下别做梦了。”
她故作冷态的哼着。
那模样苻琰瞧了,跟他学的,多是来讽刺他。
苻琰一拧眉,把她手放掉,又坐回去看书。
崔姣也自己闭着眼睛,两人后半截路都赌气不吱声。
春日比冬日的路好走,路上没有积雪,不用停留,当天下午就到了骊山华清宫。
崔姣被安顿在上次陆如意住的房屋,苻琰住在她旁边。
路上不太累,皇帝还有精力着人组织马球赛。
华清宫宽广,马球赛在少阳苑内,有不少人上场,男女都有,崔姣是会打马球的,但这次知道她有孕事的,都没让她上场,皇后自叫了几位会打马球的贵女去玩。
崔姣只瞧苻琰也上了场,然这次马球有女郎,便男女同场竞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苻琰的副手换成了之前在皇后生辰宴上见过的一位贵女,崔姣记得好像叫薛芸,是御史大夫家的嫡次女。
那女郎与苻琰配合的很好,不仅没拖苻琰后腿,还跟随苻琰左右掩护。
崔姣瞧了会便觉没意思,原想假托身体不舒服离座,五公主却离座到她身边,笑道,“崔娘子怎么不上场去玩,我记得娘子马球打的很好,若娘子上场,三哥身边的人就不会是那薛二娘了。”
崔姣露笑道,“阿茶不知,我近来身体微恙,就是想玩,也不便。”
五公主头点点,往聚集的进士方向看了两眼,再与崔姣套近乎,“娘子兄长在那边,怎么不请他来玩。”
听这意思,五公主仍贼心不死
(),这次来骊山,陆如意也来了,不过陆如意不会打马球,坐在皇后身旁,陪着皇后和大公主说话,无暇顾及崔仲邕,五公主这又是想借崔姣来接近崔仲邕。
崔姣发笑,“他生性腼腆,我这里都是小娘子,叫他过来也不肯,他宁愿同那些进士站着。”
正说着,皇后身边的傅姆朝崔仲邕走去,崔仲邕跟着傅姆到皇后跟前,行礼后赐坐,与陆如意面对面十分拘谨。
看的五公主紧咬牙关,她想要的人从没得不到过,这崔仲邕是她看上的,谁也不能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