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萌萌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她嗓子眼干涩,眼眶有些发酸。
在于笙抬脚的瞬间,肖萌萌重新拽住了她的手,这一次,比什么时候都要紧。
“笙姐,要不咱不去了吧。”肖萌萌嘴巴发木,弱弱的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以后会找到机会给秦山报仇的,但是你不能也搭在里面,你是我们营地的顶梁柱,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说到最后,肖萌萌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哭腔,她想要金子是不假,一直在算计于笙也不假,但是到了这一刻,真的看到于笙可能会意外的时候,她那点未泯的良心涌现了,心里跟被小刀喇了一样难受。
肖萌萌不知道如果她今天让于笙去了,天亮前没等到于笙,自己会是什么心情,说她为了让自己心安也好,说她起了不该有的矫情也好,总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于笙去送死。
云川再怎么说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基因上有优势,万一他藏峰是个比于笙身手还矫健的人呢?于笙还能占的了优势吗?
肖萌萌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左边的叫嚣着利用于笙去对付金子的竞争者,不要心软不然以后有她后悔的,右面的则苦口婆心的劝告她,做人要讲良心,于笙一路以来帮了她不少忙,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后也从没亏待过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不能做农夫与蛇的那条蛇。
不管脑海中如何天人交战,痛苦纠结,肖萌萌的手却始终没松开,仿佛是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
于笙望向肖萌萌的脸,看到的正是这么一个别扭的表情,一会眼中多出几分贪婪,一会那些贪婪就被泪水覆盖,嘴角也瘪了下去。
顷刻间,于笙在海边看到鱼篓时的恼怒散去,变成了一种并非原谅,而是感悟的情绪。
人永远是最复杂的动物,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由千百种色彩拼凑在一起,像是于笙出生时,她爸挨家挨户敲门低声下气的请求,带着对她的爱意做的百家布那样,五彩斑斓,赏心悦目。
也像是后来,她爸却因为好赌成病,差点把她卖给别人时装她的布袋子一般,黑白分明,冰冷刺骨。
早在为了躲开精神出问题的父亲,被母亲送上山学武的时候,于笙就已经懂了人性的复杂。
所以她没有说肖萌萌矫情,也没有被肖萌萌感动,只是淡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扯开,留下了一句话。
“在营地等我,我会回来的。”
片刻过后,这片空地只剩下了泪眼婆娑的肖萌萌。
关掉手电筒,于笙义无反顾地踏入黑暗中。
她从兜里拿出刀别在后腰处,整理好了有些混乱的心情,全心全意集中在暗夜的世界之中。
她没有时间感悟人生,等解决完云川,活着回来再感悟也不迟,到了现在这般地步,她早就没了回头路。
与其被动地把命放在别人手里,她不如亲自去探个究竟,不仅是为了秦山,也是为了她一直寻找的那个答案。
云川从营地离开了五分钟,于笙从旁边的树林里走远路,则是要用双倍的时间,她得争分夺秒的朝着树林赶去。
不过还好,两块手电筒电池在于笙这里,另外两块在云川那里,他一定会用手电筒照亮前路的,这是对于笙而言最好的指引。
她只需要迎着光去,然后熄灭那束光。
绕过了营地的位置,于笙进入了那片熟悉的树林,黑夜里庞杂的树枝张牙舞爪,如同一只只狰狞的怪物遍布四周,正在幽幽的盯着她。
视线受阻,听力就会变得极其敏锐,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呜咽,一阵低一阵高,让于笙的精神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夜晚的树林实在是太黑了,她就像是滴入黑墨中的颜料,眨眼间就被吞噬不见,看不见的东西总是会让人陷入无尽的想象,正如现在,于笙盯着四面八方无人的树木,心里毛毛的。
忽然间,于笙看到了六点钟方向有一团暗淡的白光,就像是深夜中的一团鬼火,朦胧虚幻,若隐若现。
找到了!
于笙呼吸变快,弯腰降低身体重心,放轻脚步接近那一点亮光,眼神一秒都不敢移开,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把人跟丢,她也不敢离得太近,这与跟踪肖萌萌那晚不同,云川是弓箭手,听力发达,在这种极静的夜,只要她不小心发出一点动静,云川都能立刻发觉。
那团雾蒙蒙的光亮在移动着,迟迟未停下,于笙保持一定的距离紧随其后,精神高度集中,脑子飞快地思索着云川半夜出来的目的,是与秦山相关的事情吗?
不知又前行了多久,前面的灯光忽地不动了,于笙随之停下,静静地观察着那边的动静,只是由于她距离的有些远,看的实在不清晰,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必须要知道云川想做什么,于笙闭气凝神,开始缓慢的前行,与前面那个人拉近距离,前行数米后,她终于看清了男人清瘦的背影。
是云川没错。
他果然没背着箭,手上只握着把手电筒,穿着黑色短袖和运动裤,几乎要融于夜色之中,他不断地打量着身边的树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确认云川身上没有攻击人的利器后,于笙轻轻呼了口气,准备再接近一点。
就在这时,云川突然定住身子,一动不动,紧接着,他朝于笙躲藏的大树猛地看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