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如其名,陆莽陆莽,也就是鲁莽鲁莽,天生一根直肠子,气过了也就罢了,到底不能做什么,倒是姑胥王陆笙敏锐察觉出了几分反常:
“老三一向喜欢逗猫逗狗,近日怎么转了性子,听说他把地牢里囚禁的质子都放了出来,又往皇宫跑得殷勤,实在反常。”
姑胥王大抵是三王之中相貌最文雅的一个了,他擅音律,通诗书,故而多有美名,也是朝臣最心属的太子人选,此刻手捧一盏热茶立于窗边,有如谪仙。
一名面容硬朗的武将立于他身侧,闻言不屑出声:“殿下何必在他身上浪废心思,风陵王就算再得帝宠,混账之名天下皆知,谁都有可能当太子,唯独他不可能,朝臣第一个不答应,否则以帝君对他的宠爱,早就封其储君之位了。”
姑胥王闻言笑笑:“也是,三弟一向深受宠爱,倒让本王着相了。”
他语罢转身走到近前:“万将军,本王好不容易把你举荐上龙泉司副使的位置,你也要做出些实绩给父皇看才是,父皇命你修补各家剑谱,进展如何了?”
万辟疆拱手道:“质子府里关着的都是些软骨头,稍加恫吓便将绝学剑招尽数吐出,但因为三质子之前被囚于风陵王府的缘故,所以还
缺了巫云、天水、东郦三国的剑招。”
姑胥王嗯了一声:“旁的无所谓,倒是这三家最要紧,父皇尚未一统东陆前,只有他们能与仙灵实力并肩,剑法也最是精妙,你若能尽数套出,父皇必然大加赞赏。”
万辟疆闻言目光一凛:“这有何难,末将立刻前往质子府,将他们的绝学剑招尽数逼问出来!”
时至中午,一队黑骑烟尘滚滚朝着质子府策马而去,马蹄声迅疾沉闷,有如山震。公孙无忧原本爬在院墙上想抓几只冬日里落单的麻雀烤着吃,见状登时吓得脸色一白,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哎呦喂!”
公孙无忧顾不得揉屁股,一路小跑到了院内,焦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龙泉司来人了!”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院子瞬间炸开了锅,那些质子纷纷起身出门前去查看,果不其然看见一队人马立于府外,为首的赫然是多次来质子府挑衅比试的万辟疆。
万辟疆翻身下马,带着一队护卫步入门内,他威严的虎目在这一堆面色惊惶的质子中扫过,实在分不清谁是谁,沉声喝问道:“东郦的阙丹太子现在何处?!”
人群一惊,随即自动分开了一条路,露出廊下正在看书的清俊男子来。柳阙丹被万辟疆指名道姓,却半点不见惊慌,平静翻了一页书:“将军找我可有要事?”
万辟疆铿一声拔出腰间长剑,直直对准他,威胁之意甚浓:“早就听闻东郦的丹青剑法飘逸若仙,矫若游龙,只是无缘得见,不知阙丹太子可愿与末将比试一番?”
他一字一句道:“赢则活,输则死。”
这质子府中的人,但凡肯将剑招乖乖吐出来的,万辟疆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如果有那种硬骨头,也都被他尽数斩杀了。
柳阙丹平静端坐廊下,闻言将书本合上放在一旁,却并未起身迎战:“让将军失望了,我不曾习武,亦不会剑术。”
旁人一听便知是在撒谎,他虽以书画闻名天下,但也是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不会剑术,分明是不愿将绝学剑招露出。
万辟疆目光一狠,若换了旁人,他此刻定会一剑斩杀算了,偏偏东郦剑术是帝君指明了要收录的,反倒不好杀了:“阙丹太子如此,便是一心求死了?”
柳阙丹迎着剑锋,淡淡闭目道:“人固有一死,阙丹鸿毛之命,不足为惜。”
“好!好一个阙丹太子!”
万辟疆冷笑连连,铁了心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手中剑锋忽然刺出,正对着他的肩胛骨,人群见状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公孙无忧更是吓得捂住了双眼。
“嗖——!”
就在万辟疆的剑尖离柳阙丹仅有一寸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含着暗劲的石子,硬生生将他的长剑击偏了三寸,发出一声金玉鸣音。
万辟疆及时收劲,却也被震得手腕发麻,当即惊怒看向来处:“是谁?!居然敢在本将军面前装神弄鬼?!”
墙角传来一道玩味的男子声音:“万将军,都说你是仙灵第一骁勇之士,怎么今日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也下得去手啊?若是真想比试,我可以陪你嘛。”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双手抱臂站在墙头,他束着一个利落的马尾辫,身上没有别的装饰,却让人觉得生机勃勃,眼前一亮。
质子府死气沉沉,何时有过这等鲜活之人?
万辟疆见这名男子面容清秀,年纪不大,刚才却硬生生击开自己的长剑,惊疑不定问道:“你是哪家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