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朱翊钧就拉着裕王出了门,早早的来到和张懋修约定的地点,没想到对方比他来的更早。
又是半年不见,两个小伙伴远远地看到彼此,穿过人群奔向对方。
张懋修毕竟内向一点,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他爹在后面,便不敢再跑了,静静地站在原地张开双臂。
朱翊钧却从他身边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张居正的腰:“张先生,我好想你呀。”
“……”
看他跑过来的时候,张居正就感觉不妙,果不其然,他总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一个小脑袋从张居正身后探出来,是仍旧挂着鼻涕泡的张简修:“抱抱!抱抱!”
朱翊钧摸摸他的头,转身去抱张懋修。张懋修仍旧背对着他,嘟起嘴,不吭声。
“弟弟我给你带了礼物。”朱翊钧摸出个东西在他眼前晃。
张懋修看一眼,是个香囊,红底缠枝暗纹缎面上面绣了个白色的小兔子,兔子怀里还抱着一盏宫灯,下面还坠了流苏。
虽然精致,但也不过是个香囊而已,张府未必没有,张懋修不为所动。
朱翊钧又把香囊送到他鼻子下面:“可香了,你闻闻。”
那个味道的确很特别,是别的地方闻不到的。
“好香呀!”
“香吧。”朱翊钧笑道,“这是上次那个亦力把里进贡的香料,皇爷爷给我的,我把它做成香囊送给你。”
收到这么用心的礼物,张懋修自然开心。张简修那个小不点又过来捣乱:“我也要,我也要。”
于是,朱翊钧回头从冯保那里拿了一堆香囊,张家其他三兄弟,一人一个,上面绣的还是不同的动物,最后一个最漂亮,香味也最特别的,朱翊钧塞进了张居正手里:“这个是我特意为张先生挑的。”
“……”
他总是要把最好的留给张先生。
过了元宵节,朱翊钧就得回宫了。回宫的路上,他特意到长安大街去转了圈,京城最近热议的话题仍然是严世蕃,都在骂他十恶不赦,残害忠良,罪该万死。
听完了八卦,朱翊钧坐上马车回宫。他问冯保:“为什么大家就都在讨论严世蕃?”
他以为大伴会说“因为严世蕃是个坏人”,然而,冯保却给了他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因为,有人在京城各处散布消息。”
“什么消息?”
“就是殿下这些天听到的,为杨继盛和沈炼伸冤的消息。”
朱翊钧想到严世蕃押回京城已经
一个多月了,还没开始受审,皇爷爷也没再提过这件事。一直以来,积极推翻严党的人是徐阶,杨继盛是他的学生,他一定很像给自己的学生报仇。
“是徐阁老让人散布的消息吗?”
冯保摇头:“不是。”
这个答案再次让朱翊钧惊讶,他以为他会得到一句“聪明”。
小家伙皱起眉头:“是邹应龙,林润?”
这两个人先后上疏弹劾过严世蕃,朱翊钧转念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这是徐阶的人,如果是他俩散布的消息,那也代表了徐阶的态度。
年仅六岁的小团子猜不到:“我不知道是谁。”
冯保在他耳边公布答案:“是严世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