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立刻下旨,命林润拘捕严世蕃和罗龙文二人,押赴京师问罪。
徐阶领命而去,稳重的退出大殿,而后着急忙慌得往回赶。
六十多岁的人了,走得太急,险些在台阶上摔一跤。
朱翊钧今儿学了新的招式,李将军夸他练得好,他迫不及待来向皇爷爷显摆。恰巧在门口碰到徐阶,难得见他如此慌张,赶紧扶了一把。
他笑盈盈的看着徐阶:“徐阁老,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呀?”
徐阶还没道:“我把我的熔金借给你吧,它跑得快。”
“……”
徐阶看着他,一时竟分不清他是说着玩,炫耀他的小马驹,还是认真的。
但徐阶确实着急送一封信到分宜,他得赶紧林润抓人。朝中一直都有严党余孽,要是严世蕃先得到消息,跑回雷州,那这事儿可就说不清了。
徐阶哪儿能要他的马,他的马别人也骑不了。
从小养在宫里的小家伙是不一样,他爹还在裕王府事无巨细都要问高先生的时候,他已经学会揣测人心了。
这件事过去很久,朱翊钧才知道,当时确实有人前往分宜给严世蕃送信。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严世蕃的次子,锦衣卫正千户严绍庭。
而这件事情,朱翊钧是从陆绎那里听来的,因为严绍庭还有一个身份——陆炳的女婿,陆绎的姐夫。
即便没有熔金这样的千里马,徐阶派去的密使仍是比严绍庭快一步——林润先抓了严世蕃,再把罗龙文一起打包,并且附带一封言辞犀利的弹章,一并送往京城。
朱翊钧还以为很快就能听到严世蕃伏法的消息,然而直到过年,无事发生。
朱翊钧很是奇怪,明明皇爷爷听到严世蕃的罪行时很是生气,并且下令将他即可押往京师。
可人到了京师,怎么又没了下文?
他想问,但这一次,嘉靖不许他问,让他好好读书,书读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今年与以往不同,往年一入冬,嘉靖就早早的把朱翊钧的课停了,来年春暖花开才会复课,让他舒舒服服的度过一个冬天。
今年在小家伙自己的要求下,读书和练武他一直坚持到腊月二十三,他生日这天。
太液池都结冰了,李良钦仍是着一件常服,手里拿一根烧火棍子,既可以教学,又可以体罚。
朱翊钧是皇孙,还是皇上捧在心尖儿上的皇孙,即便是老师,敢打他,不要命啦。
但李良钦是真打,看他哪里做得不够,棍子便无声无息敲过去,力道也掌握得刚刚好,叫他吃痛,却又伤不着他,连个印记也不会留下。
幸好,朱翊钧天资奇高,李良钦说过的内容,演示过一次,他几乎都能做好,不用李将军过多唠叨,但偶尔也有做不好的时候。
“阴阳要转,两手要直,前脚要曲,后脚要直,一打一揭,遍身着力,步步进前,天下无敌。”
李良钦一边说一边跟徒弟过招,身体重心稍稍向左便宜,目光同时看向左侧,神情有异。
朱翊钧观察仔细,通过观察他的神态和表情预判他接下来的招式,哪知却落入圈套,硬生生被李良钦拿着棍子在手肘上敲了一下。
小家伙吃痛,却没有退缩,咬着牙回身接下一招,继续进攻,又被李良钦一棍子打在了肩上。
朱翊钧这才后知后觉上当了,慌忙往后退一步,前面那条支撑腿再次挨了李良钦一下,小家伙这才双脚离地,跳出战圈。
李良钦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刚要说话,朱翊钧手中木棍一挥,腿往前迈出一步:“再来!”
李良钦从容接招,进退之间,他忽然垂眸,目光看向朱翊钧的腿,手中木棍也往下方扫去。
朱翊钧却不理会,木棍一横护在胸前,挑开了他从下往上扫来的一棍。
朱翊钧大喊:“我才不会上当呢。”
“看招!”
李良钦自始至终站在原地,没有半分移动,手里的棍子却变幻莫测,只能看到虚影。
朱翊钧左右拆挡,应接不暇,发现自己又落入了他密不透风的招式中,赶紧撤回木棍,双脚离地,跳出战圈。
李良钦这次满意了:“千言万语不外乎致人而不致于人。”
“之所以救得急者,都是前一下用你的动作、眼神和表情哄他过来,然后转第二下来接救,使他露出破绽,乘虚而入。”
“入他战圈,察觉势微,即急跳退,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