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搂着这小心肝儿:“你是真的皇孙,不疼你疼谁。”
朱翊钧终于如愿以偿,说服嘉靖,从秋天开始,先由陆绎带着他打基础。再慢慢给他寻一个合适的师傅。
学功夫的事情定下道:“大伴,你听到了吗?”
小家伙满头汗水,冯保让人打水进来,给他沐浴:“嗯,听到了。殿下要开始练功夫了。”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朱翊钧说:“徐渭,那个帮助胡宗宪抗倭的徐渭!”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大伴!”
“怎么了?”冯保正在给他脱衣服,还得分神听他讲话。
“我生气了!”
他一生气,脸就嘟起来,可爱得不行。
冯保哄他:“别气别气,我哪里没做好,你告诉我就是了,何必气坏了自己。”
朱翊钧说:“你好久没给我讲抗倭的故事了。”
那确实有些久了。他这些日子,自己学会了看书,又有张居正给他写信,故事看得够多了,连说梦话都是“下车泣罪”“桑林祷雨”。
冯保很少给他讲故事,讲也是讲一些更具启发性的科学故事。
关于抗倭的事迹,确实很久没讲过了,关键朱翊钧也没吵着要听。
冯保将他放进浴桶里泡着,掬起一捧水,浇在他的头上:“我都忘记上次讲到哪里了。”
他忘了,朱翊钧可没忘:“徐渭说先定大局,谋定而后动。”
“想起来了,”冯保取了一枚无患子在手里搓匀了,再抹到他的头发上,轻轻搓揉,“大局是两个人。”
“对对,”朱翊钧两只手在水里扑腾,“这两位抗倭英雄是谁呀?”
冯保诧异道:“抗倭英雄?”
“对呀。”
“不是的,他们就是两个倭寇首领,所谓‘先定大局’,定的就是他们。”
朱翊钧又问:“他们是谁呀?”
“他们一个叫王直,一个叫徐海。后者曾经是前者的手下。”
“王直是个商人,一直往来于大明和日本的海上,通过走私,获取利益。殿下还记得什么是走私吗?”
朱翊钧点点头:“记得。大伴讲过,日本手工业落后,他们的生活用具都需要从我们这里购买。但因为海上有我们就不卖给他们东西了,这叫海禁。这些违反禁令,私底下买卖东西的,就叫走私。”
冯保点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王直的事迹说起来很复杂,虽然他是个走私犯,但在很长一段时间,江浙一带地方官员对他的走私行为都是默许的。他甚至与朝廷合作,协助剿灭海上倭寇。沿海百姓也争着送子女到他的商船,跟随他进行海上贸易。”
“为什么?”朱翊钧不懂,“为什么要默许他走私?”
“因为……银子。”冯保把朱翊钧从书里抱起来,用一条大毯子裹起来擦干身上的水渍,“关于海权与海上贸易,那是另外的话题。”
朱翊钧不懂“海权”,更不懂“海上贸易”,他现在对抗倭更感兴趣:“听起,他是倭寇首领。”
从某种意义上将,王直在沿海活动的主要目的,是希望朝廷放弃不合时宜的海禁,使海上贸易合法化。他只想把生意做大做强,搞钱而已。
从始至终,背信弃义的是大明的官员。
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东南沿海长达十年,饱受倭寇侵扰,百姓不堪其苦。
冯保给他穿上衣服,让他坐在床边,替他擦头发:“这就要提到另一个倭寇首领徐海。”
“他本来是杭州一间寺庙的僧人。”
朱翊钧问:“什么是僧人?”
道士他见过不少,僧人却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