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们坐在床沿接吻。◎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循的手心里接到了一些从他眼底流淌出来的,滚烫的**。
它们随同他的话,像是从她封闭的心脏外围,烫出了一个口子,很细小,却忽然让她觉得可以呼吸了。
——就算好不了,也能活。不挣扎着爬起来,躺着也可以。
这样的观念,林循从来没在哪里听到过。
哪怕是之前学校的心理咨询师,也是通过各种办法鼓励她好起来,积极向上,不要被负面的情绪打败。
林循这么多年一直照着做了。
效果很明显,她咬着牙渡过了一年又一年,拖着沉重的背囊在大风沙里往前走,眼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越来越严重的复发。
她茫茫然地摸了摸沈郁湿漉漉的眼睛,小声地跟他确认:“我真的可以吗?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强迫自己好起来?”
“嗯,相信我。”
他的声音闷而沉,再也没有面对旁人时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林循想到他经历的漫长的十年的黑暗,突然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能够说服她。
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愿意再想。
就好像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彻底底断了。
也不再尝试着去修补。
那一瞬间,身体上一直麻木的感官似乎活了过来。
摔断的左半边手臂和腿忽然开始向大脑传递剧烈的、不再压抑的痛觉。
她没法翻身,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弓着脊背肆无忌惮地呜咽出声。
“沈郁,我真的好疼啊。”
-
接下来的几天,林循彻底成了一个“任性”的人。
就连请来的护工也觉得这位林女士很奇怪,每天来病房里看她的人很多,有她形形色色的同事、一位年纪很大的朋友、她的闺蜜、心理咨询师,甚至是警察、记者和律师。
床头的花几乎每天都在换。
可林女士却安安静静的,待人接物也没什么礼貌,想搭理别人的时候就言简意赅地说几句,不想吱声的时候便闭着眼睛睡觉,连警察和心理咨询师都没办法让她开口。
如果不是偶尔半夜会因为伤处实在疼的厉害而痛哭之外,护工几乎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绪起伏。
——像是活在某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林女士的先生——应该是先生吧,或者是恋人,也每日都在病房里陪着她。
他似乎很忙,总是行色匆匆的,每天早晨六七点钟过来病房,带着笔记本电脑办公,一坐就是一整天。
经常要到半夜两三点钟,等林女士彻底睡熟了才会走。
先生有眼疾,手里总是拎着根盲杖,面色也生人勿近、冷淡得厉害。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漠然得不像情侣。林女士从来不跟他说话,不要他触碰,但也不赶他走。
——倒像是一个因为眼盲一直走错了病房,另一个懒得出声提醒。
要不是有一天的夜里,她撞见先生小心翼翼地亲吻沉睡中的林女士,简直要以为他们当真是陌生人了。
反正这病人和家属都很怪,但护工丝毫不在意,反而每天都干劲十足——实在是先生给的薪水太高了,挣这一单,抵得上往常小半年的收入。
何况林女士虽然脾气怪,却从来不发火,吃饭也不挑。
很好伺候。
某天中午,护工看到林女士的闺蜜急匆匆来到医院,同林女士的先生在走廊里小声交流了几句。
她去取饭菜,依稀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