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里面不止有收入支出的钱,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她的梦想——
她想要成为一个赚很多的律师。
她不是个格外聪明的人,但她的天赋是格外的能吃苦,高考结束明栀躲在床上闷头睡觉(当时她还不知道这人原来是整天躲在里面哭),她就在那算算算。
算她为了达成自己的这个梦想应该上哪个院校,得有怎样的绩点怎样的简历才能一路顺畅的进某个律所。
每一笔每一划,前进的每一个方向标都被她用力的记在了这个普普通通的横线本上。
现在回头去看那些发黄的纸页上,大部分都用蓝色的笔划了蓝线,这代表着她做到了,小部分用一团凌乱的红线杂乱的画了圈。
红色是个血腥的颜色,小时候在外面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的爸爸在家旁边的小水沟自杀的时候嘴里漫出来的血就是这个颜色。
她的大学时光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既要负担妈妈的一部分医疗费也要负责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要在卷生卷死的法律系争前列。
江明薇总是行色匆匆的,她呆过学生会也加过很多社团还在辅导员、系里、院里各种办公室混着,一张张面孔从她的面前滑过去就像是鱼儿跳起时溅起的水花,转瞬就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聊得来的人,也没有时间去和任何人发展更亲密的关系。
脚步匆匆的行走在校园往来在教室和地铁站,春天时鞋底总会沾到粉色的樱花花瓣,秋天时踩着掉落的梧桐叶嘎吱嘎吱响。
江明薇回望这过去的三年大学时光,颜色最分明的两张脸一张是明栀——她真正的家人。
总是想方设法的让她休息给她吃好吃的想要减轻她的负担,将永远的后盾这句话贯彻到底的人。
另外一个就是现在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尽管两个人碰面的机会除了大一刚开学的那几天少之又少,尽管两个人之间对彼此知道的少之又少。
但是她就是很难忽视这个人的存在。
他好像一直都在——
学生会打杂时候看见的那个和别人说话的背影,在办公室帮辅导员处理事情微笑着的侧脸,深夜地铁的某个疏离的背影,那一条条的名誉一个个被人夸赞向往的话语。
但她还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一面。
夏天早上五点的图书馆,她照例找了个虫子很多但是人很少的地方端着一杯关东煮背法条。
但就在这里,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周望。
疲惫的、眼睛下面乌青的,蹲在草丛石凳边上,手里放着一叠被翻得旧旧的整齐资料,旁边整齐叠着自动贩卖咖啡机的纸杯们。
和往常那个长袖善舞的学生会主席,永远姿态轻松的天才学霸截然不同的样子。
那一刻,和陌生感一起涌上来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她眼神直直地看过去,眼里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
好像发现同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