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晚夸得有理有据,可韩瞻鼎却还?是颓唐道:“是吗?但我还?是想快些?长大,长成能顶天?立地的儿郎,然后将自己喜欢和在意的一切,都紧紧地握在手里?。”
韩瞻鼎说这话的时候,凤眼直勾勾地看着林岁晚,漆黑深邃的眼眸像是要将人给?吸进去似的。
林岁晚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却又被她扭头忽略了过去,只?剩下满心的沧桑,这半大不大的少男实在太难搞了!比不上自己老爹就比不上呗,有什么好?颓废的。
我就比不上我祖父,也比不上我大哥和二哥,但你看我难过了吗?我没有,我一点都没有,我可认命了!
第93章
凉州战事以八百里加急传入了?京城,本就毫无作为的朝廷更加混乱不堪。
早朝会上,王太后自皇帝掌权之后,再一次垂帘听政。
韩瞻遹面?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上,看?着龙椅侧后方垂挂着的珠帘愤愤不平,那滋味就像是刚学?会独立行走的残障人士,突然又被人抽走了拐杖一样,当真是憋闷又屈辱。
国祚将倾,不愿于儿子争锋的王太后难得又强势了?一回,不理会生闷气的皇帝,径直询问道:“北狄犯边,凉州已连失两城八县,政事堂首相张攸卧病不起,梁王又雄踞泗水,内忧外患,不知田次相可有何高见?”
这么?一大堆烂摊子想要收拾起来可不容易。
田善拓心头?发苦,神色肃穆,谨慎却敷衍道:“北狄来势汹汹,袁崇光恐怕是独木难支,当及早增援才好,再有?承恩公性子过于谨慎,三十万禁军被耽误于泗水也并非长久之计。”
田善拓为人老奸巨猾,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这话看?似什么?都?说了?,可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摆明了?是不愿出头?,也不肯担责的态度。
王太?后心头?怒意横生,透过珠帘扫了?人头?济济的朝堂一眼?,只觉得疲惫不堪。
增援?派谁去?增援?英国公?京师营指挥使?兴昌侯?这些人也就比自家那个草包兄长强上一些罢了?,跟梁王打打还成,当真要对上北狄大军,胜负估计也是难说。
王太?后认得清现实,也正因为如此,她同样也迟迟不敢作决断。
天顺帝韩瞻遹无半点威仪地歪靠在龙椅上,他神情淡漠地看?着群臣束手?无策,看?着自己母亲犹豫不决,那眼?底竟然?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英国公张籍等将领穿着明光铠甲昂首立在殿内,个个身姿挺拔,眉眼?锋利,犹如即将出窍的利器一般。
能臣良将在侧,上位者却偏偏不会、不愿、也不敢派遣任用!
田善拓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忠义正直又不谈恋权势之人,这要是换成赵拙言那厮在此,怕是早就怒发冲冠,直接将这对母子给?架空软禁,当个吉祥物?摆着了?!
田善拓闭了?闭眼?,再次开口道:“启禀圣上,启禀太?后娘娘,若北狄攻占凉州,再经代州,便可直取京师,战事刻不容缓啊!”
王太?后闻言心头?一颤,逼问道:“田次相莫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话,如今你为群臣之首,该如何谋划调度,你总得要拿出个章程来才行!”
田善拓心想我拿出来的章程,您和圣上当真就会采纳么??
可事到如今也做不得壁上观,田善拓躬身行礼,慎重又诚恳道:“承恩公领兵太?过谨慎保守,恳请圣上将其换下,任英国公张籍为平叛大将军,统领三十万禁军,擒拿梁王等逆贼!”
田善拓将上回的关?于泗水的建议又重复了?一遍,大约是有?北狄之事顶在前头?,韩瞻遹这回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立即反对。
田善拓并不意外,又继续道:“北狄五十万铁骑战力不可小觑,乎延也先?更是天生将才,能败北狄大军者非玄甲军莫属,能败乎延也先?者非燕王莫属,恳请圣上下旨,任燕王为征北元帅,命其总揽幽、代、凉三州之军事,再将京师营十万大军派往代州,同样由燕王负责指挥调度。”
“……”
朝堂上静默了?许久。
韩瞻遹惊得坐直了?身子,一巴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咬牙道:“总揽幽、代、凉三州,再算上北疆,如此一来整个大旻有?将近三分之一便都?落入了?燕王之手?!田善拓,你这当的到底是朕的丞相,还是燕王叔的军师啊?!”
田善拓心道果然?如此,之前说自己乃梁王一派,此时又将自己划归进了?燕王阵营,田善拓不做辩驳,只问心无愧道:“臣乃朝廷命官,所言种种,皆是为了?大旻,为了?百姓,还请圣上和太?后娘娘明鉴。”
在其位,谋其政,田善拓此人虽爱左右逢源,可眼?光谋略却是极好的,眼?下他所提的建议,便是能抵御北狄,保住大旻江山最有?效的法子!
可惜他只是个替人打工的臣子,最后拍板的权利却并不在他手?上。
皇帝戒备藩王胜过戒备北狄!
太?后顾虑太?多,左右不定。
最终结果,英国公张籍倒是成功换下了?承恩公王勉之。
但北狄之事,皇帝和太?后都?不愿重用燕王,只下旨命玄甲军抵御北狄,可幽、代、凉三州之军权,以及京师营援军却不肯托付出去?。
这种只想要马儿跑,却不想给?马儿吃草的行为,无疑是在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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