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越爱闹腾说明他身子越不舒服,苏衍的眉头又蹙深了,“子虞,我跟你说过了,在我面前真得无需这般忍着,我知道你不舒服。”
“知道我不舒服还就给一块糖,小心我真哭给你看。”
苏衍揉着兰雪靖的发顶把人抱起来,“我这样抱着你会不会好点。”
兰雪靖圈着苏衍的脖子,“放我下来,苏衍我……”
兰雪靖吐了个彻底,他这几天吃不下东西,基本吃点什么都会吐出来,尽管他拼了命的忍着,还是控制不住,“对不起……”
苏衍心疼极了,“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还有哪里不舒服?”
兰雪靖靠在苏衍肩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难受,想睡又睡不着。”
苏衍蹭蹭兰雪靖的脸,“多希望我可以代你受这些罪,这些病痛什么时候可以远离你。”
兰雪靖没有力气抬手,人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起烧了,苏衍就这么守着,给他喂药,为他擦脸。
直到傍晚时候兰雪靖终于退热了,苏衍亲自去买了只鸡,苏看着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心里比谁都慌,慌到菜要自己烧,药需得自己煎,买个菜交给别人都不放心,唯有这样苏衍才能多少心安一些。
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苏衍沿着长明街往回走。宋泉迎面走来,“见过摄政王。”
苏衍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宋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宋泉平日里就家到大理寺,很少去别的地方,自从赵元初出事后他更少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去了您府上,有些话想当面同您说,只是府上的人说您出去了,我就……”
“出去走了走,既然如此不妨再到我府上坐坐喝杯茶。”苏衍招呼宋泉来到安西王府。
苏衍亲自煮了茶,平日里他不喜摆弄这些,可为了兰雪靖快好一些,他学会儿了煮药茶,“无事不登三宝殿,宋大人有话直说。”
宋泉盯着冒热气的茶杯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眼神清明了不少,“我的身世想必赵先生已经同您说过了。”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苏衍抿了一口茶,“嗯,说过了。”
宋泉如负重中地笑了下,看着窗外的雨,“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南先生同我说过很多,可是我不想参与那些纷争,想着有个机会一展宏图就好了,可是…”
“可是很多事由不得人选,我理解。你在大理寺做得很好,陛下也很满意,很器重你。”
“陛下……”宋泉迟疑了下,“陛下真得愿意……”
苏衍,“陛下宽宏,有些事不是你能选得,如果你愿意在大理寺做个好官,陛下会很器重你。”
苏衍的话宋泉明白,做个好官没有旁得肖想,宋泉很是感激,“宋泉谢过陛下,谢过摄政王。”
苏衍,“对了有些事我还得向你确认,新安变法前自扬州而来告御状的扬州长史尹康,可是你射杀的?”
宋泉沉痛地点点头,“是,是我。南先生的命令,他说不能让尹康入盛安城。”
苏衍又倒了一杯茶,“尹康那份名册?”
“是我私藏起来的,当时我检查了尹康的尸体发现了那本名册,总感觉事关重要就偷偷藏了起来,可又不知道该交给谁。”
“所以你最后把名册给了莫白桑?”
“是,我发现莫公子在追查尹康的死因,况且他还是莫老将军之子,我想着名册在他手上兴许会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就偷偷把名册给了莫公子。”
苏衍轻叹一声,“那南琴可否知道你把名册给了莫白桑?”
宋泉迟疑了片刻,“一开始或许不知道,后来怕是知道了。”
南琴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他可否有问过你?”
“没有,一次也没有。”宋泉极为坚定。
苏衍笑了,南琴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说,这人的城府当真可怕,“宋泉,南琴必然也和你说过他的计划,能不能说说看他到底跟你说过什么计划?”
宋泉双手捧着茶杯,盯着茶杯边缘看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直视苏衍的眼睛,“他常跟我说,其实,其实那个位置该由我来坐,这是我母亲交代他的,他总是跟我说,要去争取,可是……可是我真不曾想过,有些东西不是我该肖想的。后来我渐渐发现他根本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他把所有人都当做垫脚石。”隐隐听得出宋泉话中的恨意,这份恨意是因为南琴杀了刘佳。
苏衍很明白,宋泉现在应该很想杀了南琴为自己的兄弟报仇,“所以你和他撕破脸了?”
宋泉摇摇头,随即又苦涩地笑了下,“他应该也察觉到了,所以在赵先生出逃盛安后彻底销声匿迹了。”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宋泉回忆着,那时候燕熙宸还活着,刚下令封了密道,南琴突然出现在宋泉家里,南琴易容成一个送菜老翁的模样,宋泉险些认不出,“先生要去哪里?”
南琴藏在一张老者的面皮下,一双眼睛晦暗不明,藏着不已察觉的狡诈,“陛下要封密道,我想他早晚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我先去避避风头。”
宋泉笑着,削果皮的手骨节泛白,南琴敏锐察觉到宋泉的杀意,他不慌,因为他很清楚南琴不可能杀得了他,宋泉将削好的果子放在南琴跟前,“先生要去哪里?日后我又该如何联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