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有能者居之,不管什么手段,只要最后能成功,成王败寇,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岁安觉得郑相宜不可救药,深陷南琴的陷阱而不知,“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可你知不知道郑卿真巫蛊案,其实南琴也在暗中推波助澜,他本是晁音安插在郑卿真身边的暗桩,突然倒戈郑卿真,可当宣仁太后利用巫蛊案谋害容惠皇后的时候,他暗中助晁音扩大巫蛊案,致使郑卿真受诛。”
“你胡说八道!兄长是晁音一派害死的,南琴是兄长力保的暗桩,为得就是有朝一日扳倒晁氏。”郑相宜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南琴,更不许任何人摧毁她心目中完美的南琴。
岁安唇角寒意凉薄,“你爱他,所以为他所做的任何事都能找到合理的借口,哪怕你心里清楚,郑卿真巫蛊案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满足你所谓的爱,你还是不停地说服自己,他是有苦衷的,他是为了宏图大业,哪怕他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都是情有可原的。”
“庙堂之下皆白骨,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是成大事者的必经之路吗。”郑相宜很是兴奋,说话的时候眼睛是有光的。
岁安只觉蠢而不自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是,高庙之下确实白骨累累,可凭什么?凭什么无辜之人要做高庙之下奠基的白骨?你们又凭什么说得理所应当?”
岁安一字一句如尖锐的刀子,郑相宜对南琴的崇拜很多源于她自己加持和疯狂的爱慕,就像一层薄薄的糖衣根本经不起细戳。郑相宜无话可说,但是又不甘心认输,“你的父皇可以坐上皇位,南琴为何不可以?都是野种谁又比谁高贵,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岁安的眼睛一下荒芜得如枯井,“都是野种……哈哈哈……”
岁安大笑,寒意彻骨,“是啊都是野种,可野种和野种还是有区别的。南琴在何处?”
郑相宜拔下发簪欲自杀,百灵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外一掰,簪子落地,“你们别想从我口中知道他任何事。”
岁安缓步走过来,捏着郑相宜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我也没打算从你口中得知他的消息,只要他一露面必死无疑。”
“南琴是大盛最聪明的人,这世上谁也别想抓住他。”
岁安起身,裙摆甩在身后,“最聪明的人,这个世上没有绝对聪明的人,你高估他了。你身为太妃,理应和昌隆帝一起葬在皇陵,你死后也是昌隆帝的妃子,哪怕到了阴曹地府都不可能和南琴在一起。”
“你!哈哈哈,野种生出的野种就是恶毒。”
岁安没有动怒,“我再恶毒也不及你们万分之一,郑卿真巫蛊案冤杀了多少人,妖僧悟真案又有多少学子被煽动死于非命,更别说新安变法,翰林院血染长阶,桩桩件件南琴万死难以抵罪。”
岁安摆摆手,百灵把人带下去,苏衍进来,“长公主打算如何处置郑相宜?”
岁安极为淡漠,“处死和昌隆帝合葬,我说到做到,南琴的罪过她皆有参与,这是她应得的。”
苏衍没有再多问,郑相宜确实不可救药,岁安已是手下留情。
苏衍回府的时候兰雪靖又不在府中,大晚上这人又去了哪里,“武双,人呢?”
武双带着胡杨从厨房跑出来,“怎么了?”
苏衍,“宁王呢?”
胡杨把包子塞嘴里,“主子说去东坊了,不让我们跟着。”
苏衍牵过马立即往东坊狂奔,到古玉铺的时候钱高跃在拨算盘,“王爷你怎么来了。主子没跟您一起?”
苏衍心中的不安强烈起来,“他没来这儿?”
钱高跃,“没啊。”
苏衍勒马往回赶,这个时辰了能去哪里,兰雪靖从前不管去哪里都会说一声,这次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苏衍走遍了兰雪靖常去的地方,都说没见过他。
苏衍一下慌得不知所措,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狂奔,哪里也寻不见他,仿佛初见他那日是一个虚幻的梦,如今梦醒了,天下起了毛毛小雨,苏衍抬头望天,雨落在他的眼里,“兰子虞你要我去哪里寻你?”
雨下大了,苏衍愣在原地,天地茫茫,他该去哪里寻那一人。
“站在雨里做什么?”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苏衍不敢相信,急得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沾了一手的泥,顾不上脚腕的疼,苏衍扑向兰雪靖,兰雪靖被这一有力的拥抱冲落了手中的伞,“去哪儿?为何都不知会一声,你让我去哪里寻你?”
苏衍声音哽咽,雨下大了,从眉眼滑落到底是雨还是泪,已分辨不出。
“抱歉,我忘了,苏衍我们回家吧。”
“别动再给我抱一会儿。”
“好,你想抱多久都行,就是别给雨淋着凉了。”兰雪靖圈住苏衍的腰,没心的狐狸第一次好生愧疚。
苏衍松开兰雪靖,捡起落在地上的油纸伞撑过头顶,抚去兰雪靖脸上的雨水,“我们回家。”
苏衍把兰雪靖抱上马,脱下外袍,“先用这个挡雨。”
“不用,反正都湿透了。”
“挡着!”苏衍不容他拒绝,将外袍披在兰雪靖头顶。
兰雪靖没有再说话,乖乖将外袍披上,苏衍翻身上马,将人圈在怀里,策马在雨中狂奔回府。
下马就抱着人进了浴房,兰雪靖深知闯祸了,一句话也不敢说,苏衍进门就把人圈在怀里可劲儿得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