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务挺皱眉说道:“这三個营垒堆砌得很是巧妙,配合着此地的地势而建,若要进攻,不管从哪里上,都很难施展。末将觉得可以垒土而进,只要成功逼近对方营垒,便可以弩箭的优势,以箭矢压制,从而迫使对方弃营垒而战。”
程务挺跟着自己的父亲程名振在东北与高句丽作战。
高句丽最善防守,那一座座山城,让他们这群东北将帅练就了一口好牙。
程务挺在攻城方面下了一番苦工。
与高句丽那一座座坚固的山城相比,论钦陵只用月余时间,临时堆砌的营垒,有些不够程务挺看。
苏定方颔首道:“好,先休息两日,三日后由你负责进攻。”
那禄驿的海拔比青海要高上三百丈,苏定方打算给兵卒足够的休息时间,让他们有足够的体力进攻。
苏定方回到自己的帅帐,由亲兵帮着除去身上的铠甲,感受到那股少了束缚的轻松感觉,长吐了口气,摇头低语:“不服老不行喽!”
回想几五年前,他还能冲锋陷阵,领着大军雄狮驱逐突厥,直达咸海之畔,还能横穿沙漠,直插青海大非川,斩杀贼首。
现在只是穿着铠甲指挥三军率部追击,还未亲自上阵,竟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大总管!”
苏定方坐在马札上喝着水顺着气,帐外传来了京中来信的消息。
“进来!”
苏定方叫了一声,传讯兵将盖有兵部印泥的信送到了他的手上。
苏定方确定印泥无误,取出里面信件。
看完信中内容,苏定方眼眸中也透着几分明悟,原来如此。
苏定方战术水平,临阵指挥,天下无双,然军略却非他所长。不过尽管不善军略,可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还是能够察觉出吐蕃最近的几次攻防有着一定问题。就感觉对方有些自不量力,尽管他们出击的时机把握的很好,但是……
尽管苏定方很欣赏论钦陵的表现,看出了对方是一位极其难得的将星。可打了六十年仗的他,在军事上各方各面的水准皆入化境,除了年纪之外,没有理由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将星。
再好的机会,打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直到看完陈青兕的信,才知道对方抓时机出战,只是为了确保是自己领兵罢了。
吐蕃如何确定进攻一定是自己率兵来战?
第一次,封禅前,大唐需要速战速决立威,所以自己上了。
第二次,封禅后国库空虚,也是需要速战速决……
这是第三次,为了更好的运送粮食入关中,为将来备战,治水通渠,又是需要速战速决的局面……
“如此看来,老夫,还真着了道?”
苏定方看着手上的信,看着陈青兕另外的想法。
吐蕃并不是只有论钦陵一员大将,只是连着都是论钦陵统兵,怀疑吐蕃的大论噶尔东赞在用他这块磨刀石来磨论钦陵这把刀。
这想法大胆,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至少苏定方能够感受到论钦陵确实一次比一次难缠。
这一次虽然仗着黑齿常之取胜,却也未能扩大战果。再与之临阵交锋的时候,也没有那么轻松了。
现在看来不见得是自己上了年纪,精力不济,而是对方确实进步神速。
“真如陈尚书言,此子还真是一个祸患。”
看着陈青兕特地针对论钦陵设的局,细细想了会儿,道:“也罢,为了朝廷,为报陛下的知遇之恩。委屈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这身体也确实不如以往利索……
李治不善于军略,他在军事用人上远比不上李世民那般从容自如。
他分辨不出对付什么样的敌手,该用什么样的将军。
所以在陈青兕崛起之前,李治用人简单粗暴,谁能打胜战就用谁,逮着一个人就薅。
苏定方短短十年,大半时间都在征战……
这从大局来说不是好事,可这对于苏定方而言,却是无比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