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师德细细思量,说道:“自是极好的,对于远离京师的官吏而言,缺之不可。只是邸报内容有些参差不齐,容易受人把控,此乃一大弊端。”
邸报来自悬报馆,而悬报馆大多是由世家大族,地方豪绅设立的。
他们有特殊的消息渠道,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朝廷政令,然后将整理的政令下发到各自负责的州府县城的悬报馆,有些地方还提供免费茶水,甚至提供笔墨。
世家大族、地方豪绅自不会莫名行善,而是通过这种手段,结识各地的官员,从而寻机培养人脉,也会在个别时候为了自身的利益,曲解朝廷的意思。
在京畿附近的悬报馆不敢如此,但远离京畿的悬报馆,暗中改一两个字,或者颠倒错漏一两字。
华夏文字博大精深,只是略微改动,就能让意思完全颠倒。
陈青兕道:“我亦觉得如此,不少人通过悬报馆,收集朝廷的政令,从而为自己谋私,此举是一大弊端。与其让他人掌控,某觉得不如由朝廷负责,指不定还能获得不小的创收。”
悬报馆的模式就是现在朝廷没有顾及到了一处弊端。
娄师德道:“让朝廷负责,这点确实极好。原原本本的将朝廷之意下发,即可避免为他人利用,亦可避免政令错漏。只是创收何来?”
陈青兕道:“由朝廷派人整理政令,让地方官员负责印刷。一部分束之高阁,让想要了解天下之事的人抄录,一部分直接售卖。总有富家子弟不愿意动手抄录,直接出钱购买,你情我愿。”
娄师德想了想,拍着大腿说道:“这倒是一法,也算是为朝廷开源了。”
陈青兕道:“此乃利国之举,就劳烦宗仁兄抽空整理思绪,向朝廷谏言。”
娄师德愕然道:“此议是负道提起,我岂能贪功!”
陈青兕道:“是伱我一并谋划,不过此议我不便说。只能由宗仁兄开口,不然唯有搁置,让后人察觉,从而谏言了。”
娄师德见陈青兕并不像说谎,略微沉吟以明白原因:陈青兕是兵部尚书,这谏言整和悬报馆并不归陈青兕管。
陈青兕在这方面极有分寸的。
有一句话说的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仗着自己有能力,什么事情都管,什么事情都说,那是找死。
陈青兕在兵部就干兵部的事,其他的除非李治咨询,几乎不予过问。
他心中很多想法,只有到特殊的时候才会说出来,尝试去干。
比如李治挂了……
娄师德的能力,陈青兕很是倚仗,此番提携施恩,未来图穷匕见的时候,将会是一大助臂。
娄师德有些犹豫。
陈青兕道:“都是为国效力,何分彼此。西域需要宗仁兄,你受此功,也是为了朝廷社稷。宗仁兄也知现在是跟大食国抢时间,拔苗助长不可为,顺水推舟却利于大局。”
话已至此,娄师德自不好拒绝,道:“师德愧领!”
他说此话的时候,心中感触万分。
陈青兕如此为他考虑,只是因为相信自己能够在西域干出成绩。
大食国,大唐最强的对手。
陈青兕如此信任自己,笃定自己能够成事。
十年蛰伏,一朝受人认可的感觉涌现心头,心中暗思:负道兄,伯乐也,必不负他信任。
陈青兕看着娄师德,眼中充满了认可信任。
论当伯乐干人才投资这活,陈青兕认第二,那是无人敢说第一。
娄师德在京的官职是谏议大夫。
在唐朝最容易出名的就是谏议大夫,升的快,死的也快。
原本陈青兕给娄师德安排了其他的扬名机会,可今日见到邸报,邸报的言论掌握在豪绅世家身上,也跟着改变了主意。
果然在娄师德上职的第二日,这位沉寂多年的谏议大夫就在庙堂上投下一计重磅炸弹,建议整合邸报,让朝廷的政令能够,一字不差的传到地方。
娄师德在细节上做了一定的更改,更加符合这时代的国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