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为陈敬宗抹了厚厚一层药膏,两处伤势都抹完,巴掌大的瓷瓶也快见了底。
陈敬宗依然趴在床上,骑了七天的马,刚刚又出了一番大力气,要不是身边坐着一位美人长公主,陈敬宗马上就能睡过去。
方才华阳光顾着他的伤了,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就这么一身灰扑扑地趴到了她才铺好没多久的床上,浑身还散发着一阵阵酒气。
只是瞧着他后背上的伤,华阳什么都没说,傍晚再换一床被褥就是。
“能把你打成这样,秦大公子必然也是位骁勇将军。”
洗过手,华阳坐在床边,与他闲聊起来。
陈敬宗早就歪过脑袋,幽幽地看着她:“你这是夸他,还是夸我?”
华阳:“夸你,生于文官之家,竟能与秦大将军的儿子打成平手。”
陈敬宗:“怎么听起来又像在夸秦大将军?”
华阳:“天下谁不赞扬秦大将军,他可不少我这一句夸。”
陈敬宗沉默。
华阳:“离京前你还捧着《练兵实纪》重温,今日见到真人,感觉如何?”
成亲这么久,华阳早发现了,陈敬宗对诗经子集兴趣寥寥,兵书战策倒是经常翻阅。
《练兵实纪》乃是秦大将军所著,汇编了秦大将军的种种练兵、练阵之法,写成后呈递给父皇阅览,父皇观后大赞,命朝廷广为发行,陈敬宗也早早收藏了一套,可见他心里极其仰慕秦大将军。
陈敬宗先问她,“你看他如何?”
华阳笑道:“自然是十分钦佩。”
陈敬宗:“我原本也是十分钦佩,结果听他为了哄老头子高兴而胡乱吹捧我,我这钦佩就减了两分。”
华阳:“他有他的不容易,你在仕途上顺风顺水的,一时难以理解也情有可原。”
陈敬宗意外道:“你这话怎么老气横秋的?”
华阳:“因为我长在宫里,听到的知道的远比你多。譬如我知道当年秦大将军能从沿海调到蓟镇做总兵,便是父亲举荐他的。我还知道,秦大将军刚到蓟镇时,那几位总督不赞成他的练兵之法,秦大将军也不服他们的管束,双方闹了很多不愉快,武官受文官节制,秦大将军受了很多气,还是父亲大力支持他,连着调走了三位总督,秦大将军才能完全施展出他的练兵才能。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感激父亲的知遇之恩?”
陈敬宗:“是该感激,可他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明显。”
华阳:“他不了解父亲的脾气,万一父亲喜欢这种吹捧,他却没有做到位,岂不是得罪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