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在虚空中挥斥,破空声呼呼响起,院子里的树被震下来几片绿叶,引墨收势,兴奋朝坐在廊下看书的殷侗说:“公子,我好像变强了。”
以前他在院子里练刀,可从来没有打落过树叶。
殷侗看了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还行。”
就这两个字,把引墨喜得找不着北,要知道公子可不会轻易夸人,难得夸一句,那就是极好。
可到了第二日,引墨起势再想让绿叶落下来,却再也做不到,他哭丧着脸,“公子,我又不行了。”
殷侗目光落在引墨身上,又好像穿透他在想着什么,引墨不敢打扰,默默退下。
前日他从佟家村回来,就察觉身上的伤好得快了些,不像平日那样又刺又痒,昨日引墨帮他换药,也说伤口快长好了。
那场战,他带先锋军突袭,因探身去救身边的人,防备不及,被一箭贯穿前胸后背,当时形势危急,他忍到突袭成功,箭上的毒早已深入血脉,是以,三个多月来,他的伤口总是反反复复。
仔细回想前天发生的事情,唯一不同寻常的,就是去了趟佟家村。
殷侗让引墨去查佟家村,几日后,引墨回来复命,说佟家村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除了林娘子的事情,就没有别的新鲜事。
除了林娘子……
殷侗感觉隐隐摸到真相的边缘,但又不敢擅下决断,又让引墨去吩咐人寻泠泉,如此过了半个月,殷侗终于有借口去找林珑了。
***
林珑这半个月都在忙酿醋的事情,酒醪成熟后,她把酒醪和麸皮拌匀,又把发酵成熟的醋醅和水、稻壳搓拌均匀,放在醅面中心,撒上一层稻壳,发酵五天,再把最上层的稻壳揭开,每天一次从上往下逐层把醅料加入适量稻壳和温水拌匀过勺换缸,她做了十天,原缸露底。
殷侗来的时候,林珑正在翻缸,就是把醋醅在两个缸来回倒,这个发酵过程要七天。
为了保持温度,林珑让郑老五把醋缸抬到西厢旁的耳房里,引墨在里面看了一会儿,说了句“好酸”就跑出来了。
殷侗面不改色等林珑忙完一起出来,“你不觉得酸吗?”林珑问他。
很多人第一次闻到醋在发酵的味道,都适应不了,她前世接待过一些年轻点的客户,跟她进去厂里没一会儿,就受不了,得换地方才能接着聊。
年龄稍微大点的客户就没那么有意思了,尽管也不习惯,但为了面子,还是忍了。
林珑观察到这点,为了服务好客户,她力排众议建了全透明生产车间,来参观的客户,隔着透明玻璃,就能看到他们的生产操作。
这个贴心的细节,让当年香醋厂的订单增长了二十几倍,打破了建厂以来的销售记录,那些说她违背祖宗规矩的声音,全消失了,她有天赋也有实力,被推选成历代以来最年轻的香醋非遗传承人。
“还好,”殷侗不是觉得不酸,而是觉得酸又怎么样,只是他好奇,“你做的这个东西能吃?”
“你吃过。”林珑洗了手,正找帕子擦手,殷侗就递了多来,林珑没多想,手擦干,才发现这帕子像是男人用的,他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手?
林珑意识到这点,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该不该把帕子还给他,她刚擦了手,帕子湿了。
还是等洗干净再还给他吧。
见他还在等自己回答,便解释,“上次吃螃蟹沾的酱,就是。”
殷侗回忆那股味道,酸酸甜甜的,和今天闻到的有天壤之别。
“当然啦,你吃的是酵好的,”林珑笑,“我这缸只完成了一半,等做了好,我给你送几壶。”她很大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