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先废太子也不是自尽身亡的。”
似是感受到了屋内人的愤怒还嫌不够,逸王殿下微微一笑,“我去牢中探望他,告诉了他父皇已经下旨诛杀白氏一族,且太子妃满门也被株连。只要废太子认罪,便可宽恕旁族。”
他那般要强的兄长,哪里肯吞下不属于自己的罪责,选择了自戕身死,随天家评说。
逸王回到宫中之后,带回了先废太子饮罪自尽的消息,将这一切真相都埋藏在心里。
“至于白琨,那个老顽固纯属找死。”逸王看向云曦,眼底涌上几分冷凝,沉声道:“本王拉拢他不要,却回回都为了袒护太子同本王的人作对。”
他身边当时有几个得力的或因犯罪被发现论罪、或因为白琨一句话就再无法入官场。
一桩桩一件件,逸王都记在心里。
云曦看着眼前兵败如山之人,胸口堵得厉害。
她的爹娘全族,都毁在此人的狼子野心之下。
先废太子亦为了亲族选择自尽谢罪。如今她终于知道为何圣上降旨的时候爹爹没有过多陈情就被处斩……他想必早就料到,多说多错,只会让更多族人被拖下水。
云曦闭了闭眼,沉声道:“白学政不允入朝为官之人,必然其身不正、贪婪成性,否则也不会被划去名册。”
“那又如何?”逸王冷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有利益勾连,刚正不阿简直就是个笑话。白琨死得不冤。”
饶是再听到这番言论,云曦还是忍不住热血上涌。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窃取了德妃之子的身份,连替亲娘报仇的勇气皆无,龟缩在冠名堂皇的皇子身份之下,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光的老鼠,筹谋帝王都用阴沟里的谋略,真真令人作呕!”
云曦憋闷太久,早就忍不住想骂人了,偏生逸王还是个不要面皮的,她一开口就往人最痛的地方戳了。
果不其然,云曦这一番话说得逸王脸色铁青,指着云曦冷声道:“你不过罪臣之女,也配评判本王?今日之后,皇位依旧是本王的……”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安郡王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乐了,“你意图谋反、派兵围城,下药谋害皇上……这些罪名桩桩件件,都够你死十回了。”
“呵,你们终于想起来围城之事了。”逸王冷笑一声,踉跄着从床边站起来,“本王算无遗策,怎会只有这一个计划?”
云曦闻言秀眉微蹙,“你还有人马?”
兵部尚书带来的五万精兵占据了整个宫内外,这还不算各衙门和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京郊军队。
逸王的人马还能媲美整个京城内外的人不成?
“哦。”陆青帆恍然大悟,“你是说北莽和中原姜氏的私兵吧?他们都来不了了。”
这一番话算是真正戳到了逸王的痛处,他瞪着眼睛:“不可能!”
“你猜猜看,姜擎为何甘愿落网、自困于刑部?”陆青帆看逸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他将袖中的信笺抽出来。
逸王忙不迭抢过去仔细地看,随即不住地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北莽拓跋禄已经放弃出兵,他们内战一触即发、此刻不宜横生枝节,而陆青帆给出的十年通商条件更加诱人,拓跋禄应了。
没有北莽军队压境,中原姜氏的人马回天乏术。至于花间影的无极楼、逸王暗中攒下的江湖人士,已经在诸多案子的牵连之下暴露了身份,被各处衙门严密控制、赶不及来京了。
逸王终于知晓自己大势已去,还想在自己的身份上负隅顽抗,安郡王杀人诛心,微笑着道:“既然你说到皇族身份,我得让你看一个人。”
安郡王冲着身后挥挥手,跟随着姜灿一道进来的小郡王顾义,缓缓地走到了众人面前。
顾义长得与先废太子颇像,那眉宇间的舒朗又多了几分太子妃的俊雅。
逸王瞪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
“他是先废太子遗孤,足有能力继承皇位了吧?”安郡王得意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心里别提多美了。
逸王颤抖着手指着顾义,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子妃身死的时候明明不曾怀孕,为何……”
“因为我娘没死。她身边有一义士正好揣着假死药,逃出升天。”小郡王顾义脆生解答:“我们被接到安郡王府邸之后,娘亲生下我便因忧思过度病逝。”
这些年,他就以小郡王的身份留在了安郡王府,等待那最合适的时机到来。